速度殺入吐谷渾的腹地之中,才讓局面變成了今日這樣。
但好像越是這等異常危急的時刻,祿東贊的頭腦也就越是清醒。
透過庇護于他身邊的士卒,祿東贊朝著這一張張怒容滿面的臉看去,冷笑了一聲,“那諸位現在想得到一個什么答案呢”
他說話之間,已抬手做出了號令,令前方進攻的吐蕃精銳盡數撤了回來。
作為統帥的祿東贊本就站定在距離那方防線數百步之遠的位置,除非吐谷渾兵馬放棄屏障的保護沖下山來進攻,否則他所在的位置便是安全的。
而對于南面的唐軍,他先前做出的戒備顯然已變成了他暫時可以倚仗的防守。
就算是親隨也只能看到,當他眼看著東女國與白蘭羌留守人員的先后到來消息,已在隨行羌人中傳開的時候,有一瞬間的面容要比平日里緊繃。
恐怕只有祿東贊自己知道,他當下心中到底有多少憋悶與無力的情緒。
在那一雙雙朝著他看來的眼睛里,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個事實
在他做出第一個選擇的時候最害怕的事情,果然還是發生了
被誆騙出的信任一旦崩塌,造成的反噬會比之事實本身嚴重數倍。
對于這些腹中空空,頭腦也空空的羌人來說,更是如此
他厲聲喝道“你們現在才來向我要個解釋有什么用諸位已是隨我進攻吐谷渾之人,對于千里馳援的唐軍來說,你等便是發起叛逆的亂臣賊子。難道你們真以為他們能對你們網開一面不成”
祿東贊調撥馬頭,以最快的速度權衡出了自己的逃生之路,面上卻猶有冷靜從容的神色,直接對著那沖到最前的芒邦氏酋長喝道“或者你們也可以看看,來取我祿東贊的人頭,到底能不能給你們贏來一個將功折罪的結局。”
“東女國已然倒戈大唐的時候,她們才是頭號的功臣。之前她們可以劫掠你們,現在她們可以讓大唐除掉你們。”
這話讓芒邦氏酋長頓時被鎮在了原地。
祿東贊的話或許是他在危機之中的詭辯,卻也未必沒有道理。
他們和東女國勢必不會是和睦共處的關系,而是此消彼長。
要這么說的話
在他猶豫之時,祿東贊已最后朝著前方的山崗看了一眼。
哪怕明知道越過前頭的那一片山嶺,就是吐谷渾的腹心之地,也再無這樣的山勢阻擋,可以一直抵達青海湖畔,到吐谷渾放牧龍種之地,祿東贊也絕不敢再放任自己的侵略欲望占據上風。
前方的路要上山尚且艱難,更何況是翻越過去,在這前后夾擊中,對他來說唯獨可行的退路還在后方。
那些先一步抵達的白蘭羌,讓他麾下的士卒與那些助戰的羌人劃開了界線,卻又何嘗不是讓他得以有喘息的機會判斷出,前來進攻的唐軍與他手底下的吐蕃士卒人數不過在伯仲之間。
在這等平地作戰之中,他還有得打
這是他最
后的出路。
“我們走”
軍旗隨著這聲號令當即變向,又有號角在吐蕃的軍隊之中響起。
在那些深覺自己遭到欺騙的羌人來得及做出反應之前,因為祿東贊決斷之快,吐蕃的核心兵馬已是轉頭朝著薛仁貴所統唐軍而來。
那些被拋在后方的羌人隊伍要如何猶豫,祿東贊管不著,反正他們恰好能在此時成為他攔截吐谷渾方向兵馬的一道人潮。
而他要做的,也不是與唐軍正面交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