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璟。”
她這一聲鄭重其事的稱呼,讓唐璿頓時面色一緊“公主請吩咐。”
“吩咐倒也算不上。”李清月道,“我只是想說,你這想要往上升的野心是已足夠了,但臉皮還是不夠厚啊可你別忘了”
她眉峰微挑,便自面上流露出了幾分肅殺,“你接下來要去的宣州不比梁州,光和百姓打交道是不夠的,若要自宣州為跳板升入中央,更要抓住所有你能用上的資源,還管什么為難不為難的”
難道段寶元要從益州都督府升遷往上,就不需要背后有人為其助力了嗎
在方今這個環境里,光靠著他那武威段氏的出身,可未必有這個資格
唐璿目光一凜“是,我明白了。”
只是當他看向身邊這張臉的時候,他又忍不住在心中苦笑。
明明他的年紀是公主的三倍還有余,怎么又變成公主對他在這里進行教導了。
他低聲“您在這方面真是過于嫻熟了。”
“大概是因為我自小就看著朝堂風云,加上”她理直氣壯地自夸道“天賦異稟吧。”
閻立本忽然一筆畫歪了出去。
“哎呀,又得重畫了”他將筆一擱大嘆了一口氣。
這還真不能怪他的定力不足。
外頭突如其來地傳來了一陣轟鳴之聲,與平日里往來于外街的人聲截然不同,甚至將他所在的書齋
地面,都給震得抖了三抖。
若非關中少有地動,他險些以為,自己這是遇上了什么災劫。
好在地沒事,宅院沒事,唯獨有事的,就是他面前的這幅畫。
“再給我取一張畫紙來”他朝一旁吩咐了一聲,伸手將桌上這張畫廢了的畫紙給丟到了一邊。
所幸面前的這張圖并不是一張新的畫稿,而是一張陛下近期讓他重新繪制的稿子,畫壞了也并沒有那么心疼。
這畫,正是二十多年前他畫的那張步輦圖。
吐蕃大相祿東贊圖謀先取吐谷渾后進中原,遭到了安定公主的阻截身死,就連文成公主也被成功接回了長安,于是坐在天子位上的陛下便覺得,當年祿東贊替吐蕃求娶大唐公主的那張圖,還該當再改上一改。
比如說,要給那看似恭敬面見大唐天子的祿東贊,畫出些野心不遜之態,顯示出大唐對此人的態度。
閻立本雖然覺得這很沒必要,但既然是天子所命,還是干脆地觀摩起了當年的那幅畫,找到點重新繪制的靈感。
誰知道這是不是陛下在病中給自己找點樂子,那么他也犯不著有什么藝術創作的執著。
“可惜好不容易畫出了個雛形,又給一筆毀了。”
也只能重新再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