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嶺封山季節過去后,蜀中的大部分兵馬便已陸續折返,但還有部分因天子封禪開道缺人的緣故,留在了李清月的麾下,隨同她一并前往了河東道。
右武衛大將軍所統轄的以鳳亭為首的折沖府不在關中,而在河東,作為關中到洛陽一帶的北部駐軍,如今既是為封禪開道,便正好先由絳州調入洛陽,以備天子圣駕啟程之后自洛陽開道。
在洛州長史賈敦實的協助之下,李清月將鄭州、汴州、曹州、兗州的四州刺史也給請到了洛陽,商定在六月之前完成對官道的修繕和對儀仗的籌備。
說起來這個工作量倒是沒有那么大,早在顯慶年間,陛下就曾經在許州、鄭州的郊野進行講武校閱之事,換句話說,從洛陽往鄭州的官道規制足以迎接天子儀仗出行,那么剩下的也就只有三州了。
經由濟水,中轉于菏澤,而后順著荷水而走,便能抵達兗州地界。
因沿河官道便于取水休憩,基本不需再多征發勞工,所以真正需要在這幾個月間投入人力的,幾乎都在兗州地界。
好在有河東、河南道的府兵投入此地,將金鄉到泰山的三百里路程逐一查驗完畢。
只是三百里的話,在六月之前來得及完成。
更不用說,劉神威已帶著他的兩船原料,在二月里抵達了兗州。
但在三月初,李清月又因為一封急信,啟程匆匆趕回長安。
三月的長安已到綠柳生發,春花盛開的時候,尤其是長安城南的曲江一帶,今年雖因封禪雜事繁多取消了科舉應試,便并無曲江宴于此地舉辦,但曲江池邊早已聚集了不少賞春游人。
李清月卻無暇欣賞這長安東南隅的美景,在自官道匆匆折返后,便直奔蓬萊宮而去
。
因為,皇后的預產期快到了。
孫思邈在婦科上的造詣,足以讓他將這個時間計算得格外精準。
幾乎就是在李清月回長安的兩日之后,懷胎九月有余的皇后便已到了生產之時。
“你能不能別在我面前這么轉來轉去的,轉得我頭都要暈了。”李清月看著面前一刻也坐不住的李旭輪無奈開口。
但她聽著含涼殿內的動靜,又何嘗不是在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時候,就已攥緊了衣擺。
“你都是單于大都護了,能不能稍微穩重一點”
李旭輪總算站定在了當場,苦著一張臉答道“可我又不是真有當單于大都護的本事,哪能同阿姊一般”
“我這頭一次見到阿娘生產,也頭一次要做人的兄長,自然是滿肚子緊張。”
他說到這里,又開始左轉轉,右轉轉,配合他那個稍顯圓潤的身形,真是有點像是個陀螺。
“你看,阿耶和兩個兄長不是也很緊張嗎”這又不是他一個人的問題。
也無怪在場之人有些擔心。
皇后懷著這個孩子期間發生了太多事情了。
別看那些亂臣賊子領兵入宮意圖廢后,以失敗告終,也直接促成了皇后地位抬升的二圣臨朝,別看安定公主在吐蕃的作戰攜大勝凱旋,甚至讓天子有了憑借這份戰功封禪的打算,皇后所承擔的壓力、付出的心血依然不在少數。
這個孩子像是在體恤于母親所面臨的局面,幾乎沒有讓皇后的身體有什么過于不適的表現,但懷孕這件事本就有很多未知數,又怎么能確定,在生育之時不會出什么意外呢
更別說,皇后還像是個鐵人一般,在二月里將建言十二事提出在了朝堂之上,以便其中的部分舉措能趁著封禪大會一并實行,就比如說,提升官員的俸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