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封三年,倭國在數年維新改革后,以皇太子身份攝政的中大兄皇子,終于正式坐上了大君的位置。
作為轉守為攻的第一步,他將目光望向了大唐駐扎在百濟舊地的熊津大都督府。甚至為了避免出現被算計入圈套的情況,他毫不相信這數年間在嘗試拉攏新羅王金法敏時對方表露出的意動態度,直接選擇舉倭國之力,單獨完成這次奇襲。
然而他怎么也沒想到,在熊津大都督府最南邊馴養的信鴿,已經在三年里取得了階段性的進展,也會定期將數處哨站的信鴿進行運輸交換,以便在放飛信鴿的時候能夠讓它們回返巢穴之中。
當倭國的前哨兵馬被熊津南部守軍察覺后,信鴿當即飛往了平壤、泊汋、泗沘以及大唐沿海的青州港口。
這場本應該是奇襲的倭國入侵大唐之戰,最后變成了四方海軍對這支倭國水師的圍剿。
不知是不是該當算是巧合,自大唐沿海派遣出的水師領兵之人,乃是曾經與劉仁軌一道火燒高麗海船的孫仁師,而這一次倭國水師迎來的同樣是一出訓練有素的船
隊追逐、包抄、圍剿,以及一把從第一艘船燒到最后一艘船的熊熊大火。
在這場幾乎覆滅了倭國派遣出戰海軍的戰事之后,大唐的國書抵達了天智大君的案頭,希望倭國對于兩年前沒能出席大唐天子的封禪典禮,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別看這番問責,問的只是這樣一個仿佛無關痛癢的小事,而不是問及為何倭國要派遣出這樣一支水師來到海上,驚慌失措的倭國高層絕不敢再有任何一點冒犯舉動,匆匆派遣出了使者河內鯨前往大唐,送上了一份尤為可觀的臣服禮物,其中還包括了石見銀山的三年采礦所得。
在此求和使者叩拜天皇天后的場面中,除了閻立本留下了一幅按照李清月的說法必定能夠流傳后世的畫作之外,王勃也留下了一卷文辭卓絕的墨寶。
他寫“舳艫沸海,旌旗觸天,鐵山四面,金城千里。”3
因為就在河內鯨抵達長安的不久之前,安定公主以鐵勒道行軍大總管,阿史那卓云以伊麗道行軍大總管的身份出兵安西都護,重新奪回了此前一度被吐蕃控制的護密,用于截斷吐蕃最后一路進入南疆的路線,同時打通從安西都護前往吐火羅的用兵之路。
在回程途中,還順便對回紇貴族之中的藥葛羅部進行了一番震懾。
這“鐵山四面,金城千里”所說的,正是暫時進入了平靜過渡階段的安西都護。
他寫“舟車四達,誰論貢賦之差;襟帶八荒,非復華夷之隔。”4
正是因這東西戰事的先后戰果,乾封三年的年末,各地朝集使回返長安的同時,羈縻各國也隨之送上了新年賀禮。
仿佛是在呼應著這份八方來朝,司禮部門接到了一個新的任務,便是將明堂制度和太廟禮儀都重新框定。
而在這番議會的同時,安定公主向二位陛下提議,迎平陽昭公主畫像入凌煙閣。
此言一出,頓時引發滿堂嘩然。
自安定公主任職軍中,皇后臨朝稱制以來,已有數個前朝官職為女子出任,但直到如今,在凌煙閣內的功臣之中還并未見到女子的身影,卻不料安定公主突然提出,要將平陽昭公主位列其中。
然而安定公主給出的理由卻讓人無從反駁。
她說,陛下令臣子商定太廟明堂之禮,李唐歷代皇帝皇后各有配享,往前追溯的先祖也有名姓傳世,可公主呢
平陽昭公主的姓名不見于起居注中,倘若后世不慎有人將碑銘損毀,便再難將其找尋得見,若能以為李唐奠基之功位居凌煙閣中,留名于史冊,他年也可為后人銘記。
聽聞這一番話的人其實并不難聽出,與其說這是李清月在為她的姑祖爭取這個待遇,還不如說她是在為自己爭取。
他們要拿什么來反對拿他們甚至并沒有親自上過戰場的履歷嗎
更讓李治不得不重視李清月提出這條建議的,是自乾封三年入秋,駐扎在涼州邊境的蘇定方就已身體抱恙,被緊急調回長安。
饒是有孫思邈為其診治,也最多再
多養得兩年壽命。而且在此期間,還絕不能讓其再上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