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加上了境外的襲擾,便更難以發展壯大。
按說在單于大都護不在境內之時,身為長史的王本立就該當承擔起“撫慰諸藩,輯寧外寇”的職責,結果他除了在規劃屯田要務上姑且還算盡職之外,完全沒干什么有用的事情。
甚至非要說的話,連屯田也不是他的優點。
別人的屯田是為了讓這些儲備軍糧變成迎敵的重要武器,收攏
更多的塞外流民鞏固邊陲,這人簡直像是在玩自己的裝填糧倉游戲,仿佛他上報中央的數目越是好看,他也就越能得到上頭的賞識。
結果……結果反而為他人送了東西,說出去都是個笑話!
阿史德元珍努力遏制住了自己對于王本立的輕視,繼續說道:“副都護的軍報方抵此地,我等正欲調兵以響應太子到來,倉促傳令之中不慎冒犯了您,是我的過錯。但我想,大事在前,您還是不要多做沒必要的揣測才好。”
他拱了拱手:告辭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阿史德元珍自覺自己已算給足了王本立的面子,對于一個并無多少實績的都護府長史,又逢唐軍號令出征在前,哪來什么應付的心思。
但他又哪里知道,自王本立將多濫葛部劫掠邊境的消息匯報去朝廷后,便總覺自己是將臉給丟了大發。以至于此刻阿史德元珍朝著他投來的隨意應付一眼,都好像是在對他予以嘲笑。
王本立當即大怒:“來人,將他給我拿下!”
這位王長史弄丟了東西,生怕自己的腦袋也丟了,平日里隨身的侍從可真不在少數。
若非方才他收到了高侃的消息,急于和阿史德首領商討出個迎接的門道來,也不至于和元珍狹路相逢撞個正著。此刻這些人早已趕了上來,一聽王本立下了命令,直接便朝著阿史德元珍動起了手來。
溫傅聽到動靜匆匆趕來,看到的已是元珍被人擒拿扣押在地,死死地盯著那囂張跋扈的長史。
要不是唐軍將自關中前來,阿史德元珍真恨不得沖著面前這張可憎的笑臉怒罵一句,營州都督府逼反大賀氏部落的教訓,也不過就是前兩年間發生的事情,他有何資格在這里胡亂逞兇!
王本立自覺自己是個讀書人,但眼看著這人那雙少有恭敬的眼睛便怒火更甚,直接捋起了袖子:“此人不尊法令,不敬上官,勾結外賊,上軍法處置。”
溫傅大驚,連忙沖來:“長史,不可!”
他直接攔在了王本立的前頭:“元珍為我阿史德部干將,絕無可能勾結外賊。倘若他有何處得罪王長史的地方,自有其他分說。如今大事在即,豈有尚未出征鐵勒,便先自斷一臂的道理?”
王本立冷笑:“自斷一臂?若按陛下軍令所言,高將軍是太子出征的左臂,仆固將軍是右臂,連我這個長史都稱不上是左膀右臂,他一個降戶部落的小小檢校算個什么臂?”
太子到來之后,大軍調撥的糧草勢必要自太原重新撥攏送達,他本就急于再為自己洗脫掉一部分罪責,以免此次出征中被排擠在外,少了立功的機會。
不趁著東.突厥因唐軍調兵而不敢有所異動的時候,直接找個合適的問罪之人甩鍋,還要等到什么時候。
他已夠給這些人面子了。
他都沒將這單于都護府之前的問題歸咎到阿史德契骨父子的頭上!
他毫不顧及溫傅的求情,厲聲下令道:“打!先打這小子三十軍棍,免得他在太子東征之時從旁添亂。”
反正若是太子能夠得勝而回,他這個單于都護府長史應該也做不了多久,便能還朝為官了,現在將人給得罪了也無妨。
王本立和阿史德契骨往來不少,看得出來這家伙軟弱的本質,更不怕他掀起什么風浪。那當首領的是這等做派,更何況是下屬呢?
溫傅匆匆趕回去尋父親來幫忙,卻沒能拉來這主事者為人求情,更是讓王本立的氣焰愈發囂張。
除了一件事情讓他很是不滿。
阿史德元珍這個武藝不精的家伙居然也是好一個硬骨頭。軍棍加身也沒讓他發出任何一聲吃痛的叫聲,反而讓他以一雙愈加冷靜的眼睛看向了遠處草甸上落下的夕陽。
殘陽將整片草場都浸潤在一層暮色血光之中,而在阿史德元珍緊攥著草根的指尖,也正沁出了一抹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