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腿交疊,仰視著立于門邊的禪院直哉,笑道“沒看出來。”
禪院直哉緊張地咽了口唾沫。
他對上源柊月的眼睛,對方正含笑望著他,那眼神卻像一柄冰冷的刃,慢條斯理地肢解著他的外殼。
那高高在上的態度,仿佛他坐著的地方并非一張簡陋的單人床,而是名貴珠寶打造的王座,身后陰冷的咒文符紙,一晃眼,盡數化作金碧輝煌的背襯,彰顯著無上權威。
“我可以和你定下束縛”禪院直哉說。
說出這個詞的一瞬間,他意識到,上次源柊月威脅他的時候,根本沒有提到過束縛。
束縛是不可違背的誓言,以一種極其強勢的姿態,約束著定下束縛的咒術師。
源柊月可能不知道束縛多有效嗎
但他沒提。
說明他根本不在乎。束縛這種形式他看不上。不用這種方法也能把事情料理得明明白白。
禪院直哉說話的聲音低了下去“束縛的內容由你決定只要定了束縛”
源柊月不置可否。
“這是道歉的態度嗎”他說。
禪院直哉意識到什么,脊背頓時僵住。
難怪
他當然見過那些人道歉時的諂媚姿態,在口頭的道歉之前,他們總是先
半晌,禪院直哉強忍著巨大的屈辱,慢慢地彎曲雙腿,膝蓋著地
跪坐在源柊月面前。
接著,低下頭,喉嚨間再度艱澀地擠出一句“對不起。”
他聽見源柊月輕笑一聲。
對方交疊著雙腿,手掌搭在大腿上,牛津短靴的鞋尖,距離禪院直哉的臉只有不到十公分。
被關了幾天,他的鞋面依舊纖塵不染,干凈得不可思議。
是長年累月的好習慣,從內到外浸潤出來的體面,并非一朝一夕能輕易養成。
禪院直哉跪了好一會兒,膝下的地板冰冷堅硬,時間顯得尤為漫長磨人。
他以為自己會被踩著腦門嘲諷,但沒有。
半晌,對方用鞋尖挑起了他的下巴,使禪院直哉不得不昂起頭來,仰視著坐在床上的他。
像對待一條狗一樣,不費吹灰之力,由此無需多余的折辱,舉手抬足間甚至透出種漫不經心的憐憫。
源柊月微笑著說“這不是會道歉么。”
“以后,要乖乖聽話哦。”
在被關了足足十四天后,源柊月接受總監部調查團的審問。
長達半個月的緊閉,沒有娛樂,沒有事做,逼仄狹小的房間
,打開門就要遭遇充滿壓力的訊問,普通人可能已經處于精神崩潰的邊緣,源柊月反倒覺得清靜。
能無限補覺,每天睡得不錯,精氣神提升了不少。
因此,出現在調查團面前時,他非但不憔悴,堪稱精神矍鑠,神采奕奕。
總監部掌握了更多證據,其中包括考核資歷造假,以及更多有關他隱瞞術式情報的內容。
“你上報的材料中,聲稱獨立祓除特級咒靈十一次,經由總監部調查,實際獨立祓除六次,對此你可有解釋”
“你聲稱自己的術式每天最多使用五次,這里有一份證據,你某日在高專內部使用了十一次術式,對此你可有說法”
“你是咒術高專認定的經濟困難生,這是你六到八月的銀行卡、信用卡流水,總金額過億,對此你有什么想說的”
“”
這些人外表長相不一,說起話來語調抑揚頓挫的程度,以及那故作威嚴試圖震懾他的姿態,令他們看起來有種多胞兄弟般的默契,儼然是在同一個環境中呆的太久,腌入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