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才下過一場陣雨,小路泥濘,腳步也因拖泥帶水變得明顯。
傳來兩人的交談,快速而無感情的女聲似乎在匯報,清冽而柔和的男聲答上三言兩語,八風不動的平穩。
聊天的內容充斥著他們聽不懂的詞匯,強制平倉、漲跌停板價、反手鎖倉;沒過幾秒又跳躍到什么現金流量表,開口閉口以億為單位,幾百億輕松得像幾百日元。
釘崎古怪地想“這么多錢莫非在說游戲幣嗎”
她扒拉開樹枝,偷偷瞄了眼,锃亮的手工皮鞋,鉛灰色精紡西裝,這樣的裝扮,更應該出現在頭等艙候機室,而不是這片荒無人煙的山。再往上瞟,挑不出絲毫錯處的出眾容貌,渾然天成的清貴,好像在哪里見過。
“另外,鈴木財團意向”
“稍等。”源柊月說。
談話和腳步,忽然一齊按下暫停鍵。
他轉過頭,精準無誤地望向學生們的藏身處,對著仿佛空無一物的林間,微笑開口“有話想說,怎么不出來聊”
散漫的尾調,合進忽然乍起的風里。被抓包的學生們眼觀鼻鼻觀心,互相打量,尷尬而慌張,眼神推搡,誰都不想當第一個出頭鳥。
救場對象,就在此時猝不及防出現。不知道從哪個角落竄出來的五條悟光速飛撲,視野僅烙下一道白毛殘
影,然后源柊月身上立刻掛了一只超大型的人形貓咪
“我回來啦。”
源柊月早就習慣了這密不透風的、沉甸甸的擁抱,習以為常地被貓吸,精心打理的發型三兩下呼嚕成亂毛,質地精良的西裝面料也被蹭得皺巴巴。
“你遲到了半個小時”開口就是義正詞嚴的指責。
“晚高峰,有點堵車。”
“鬼話連篇。我不聽解釋。”
“”源柊月有些無奈地說,“有別人在,注意點形象。”
當然不是對這一幕習以為常的秘書小姐。她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嫻熟讓開幾步,冷漠如同走秀模特。
“沒關系。”五條悟抬起頭,笑道,“那幾個,是我可愛的學生。”
被點了名的學生們,一個接一個從灌木中站起來,校服擦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短短的幾秒,他們經歷了“這個陌生有錢感帥哥是誰震驚一下”、“他倆這是什么再震驚一下”、“居然是真的又震驚一下”、“老師身上為什么掛著粉紅小熊圍裙啊又雙震驚一下”
遭到五條悟點名,幾人站起身時,表情不約而同化作被拆穿的訕笑。
除了伏黑惠,他自始至終地冷酷且想死。
“哈哈,五條老師”
五條悟“要來吃飯嗎”
“”
“真的嗎”
“鮭魚”
五條悟“真的哦。”
“好耶”
釘崎是第一次走進這扇門,不同于前輩們與伏黑惠的鎮靜,她像乍入仙境的愛麗絲,露出第一次來到東京時的表情提著行李走出車站,對著直聳入云的高樓和閃爍燈牌,不由自主地驚嘆,哇塞。
夢里才會出現的莊園,自帶游泳池、觀影廳、臺球室、健身房的大房子,只在笨重的大腦袋電視機里見過的模糊偶像劇片段,居然真實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對著源柊月嚴肅發問“請問,買這樣一幢房子需要多少錢。”
她伸出兩只手,準備接住對方拋出來的那串數字。然而源柊月說“你喜歡的話,也可以搬過來住。四樓應該有空房間。”
釘崎“”
瞬間被餡餅砸暈了。
釘崎略一思索,謹慎地拒絕,說“暫時不了,據說住進來會淪為資本家的玩具。”
源柊月“”
源柊月“誰這么說的”
釘崎果斷出賣同期“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