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時日快,沒過多久,就迎來了內門考校。
而滄塵的師弟,郢衡,也終于游歷回來了。
這些年他在外面游歷,增長見識以破心境是其一,還有一個原因是為了替師兄尋找恢復修為的機緣。雖然修仙界如此大,從未聽說過經脈寸斷后還能恢復的,但郢衡也不愿意輕易放棄。
他一向我行我素,回到萬壑宗,不管掌門和各個長老的相邀,自顧自地先回了浮銀峰。
郢衡心中有些忐忑,因為每次和滄塵的談話二人都會不歡而散。
御劍浮在半空,他看著手里的丹藥,思索著要不直接放在師兄桌案上,不與他見面。
他的大徒弟見狀,開口道“這丹藥能修復大多疑難傷癥,對于師叔來說,聊勝于無,試了總比不試好。”
郢衡回過神,無奈地輕笑了一下“你不懂你師叔這個人,自從他筋脈被毀”
說到這兒,及時住了嘴。
自己的師兄是個廢人,眼前這個大徒弟,也是個廢人。
溫恪是自己游歷時撿到的。“撿”這個字完全沒用錯,因為當時溫恪是一個氣息奄奄的血人。
郢衡朝他走過去,血人只是瞧了他一眼,并未開口求救。
這下他便來了興趣“你不求我”
血人不作答。
“我出城時聽說溫家出了個千年難遇的麒麟子,十五歲結丹,慶典三日三夜還在進行。只是他體弱多病,十五歲之前從未露過面”郢衡掃了他滿臉血污的臉,興味十足地笑了,“你金丹被誰掏的”
血人輕咳了一聲,似乎想出聲,但終究是沒有力氣。
郢衡在師兄出事前,一直是個放蕩不羈的性子,師兄出事后才不得已頂起一片天,行事雖有收斂,但仍舊是個任性恣情的人。
他眼珠一轉,用除塵決除去血人面上的血污。
長得不賴,放在身邊也養眼。
“我缺個徒弟,你呢,要不要個師父”
于是浮銀峰又多了一個廢人。只不過溫恪廢得沒那么徹底,還能從頭修煉,但再怎么修煉,也回不到從前了。
郢衡說話嘴比腦子快,提到“廢”這個字眼,總歸應該小心點的。
他斜眼朝徒弟看去。
溫恪依舊溫溫柔柔地笑著,跟個沒脾氣的玉人似的“師父,在我面前說話不必如此拘束。”先是寬慰了郢衡一句,又換位思考道,“雖然師叔不愿面對那些事,但您總歸是出于好心,他一定會明白的。”
郢衡一想,也是,管他的,吵就吵,氣就氣,反正這丹藥是要塞給師兄的。
一拂袖,朝半山腰飛去。
這一次他離開了快兩年多,兩年對于修仙之人很短暫,但對于凡人來說卻是較長的時光了。
不知道師兄現在如何了,這浮銀峰是否早已長滿了荒木枯草。
他落到地面,收劍,一抬頭,就和一個小孩大眼對小眼對上了。
“抱歉,走錯了峰頭,叨擾了。”雖然放蕩不羈,但還是有基本禮貌的。
躺在躺椅上搖晃的秦千凝也很客氣“沒事兒沒事兒,瞧你是趕路的要不坐下歇會兒”躺椅是前些時日滄塵閑著沒事給做的,反正他那茅草屋里有工具,秦千凝還磨了一套棋子出來,每天忽悠滄塵和她下棋。
“不必不必。”郢衡一看她還是個凡人,更加確信自己走錯峰頭了,也不知是哪家的長老的孩子。
他擺袖,正準備御劍離開,溫恪卻在身后扯了扯他。
郢衡不解地回頭,就見溫恪一臉復雜地盯著遠處。
是什么景象能讓始終笑臉盈盈的徒弟露出這個表情
郢衡隨著他的視線看去,表情頓時裂開了他那頹唐的師兄什么時候被奪舍了
刮了胡子,束好了頭發,手里拎著一塊兒毯子,沒注意到僵硬在一旁的二人,十分順手地就給秦千凝搭上了。
不是哪家長老的孩子,是自家的孩子。
郢衡崩潰“師兄,你什么時候有了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