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喚了十數聲,男人終于動一下,撐起一點眼皮。
丁靈站直,“夜里寒冷,再睡要凍死在這,起來,跟我去醫館。”
男人搖一下頭。
“怎么”
男人又搖頭,啞聲道,“不用管我。”
“你這樣,再不去看大夫,說不定就沒”丁靈說著瞬間靈醒,“你沒有銀錢不用怕,我有。”
男人眼皮又耷拉下去,厭倦道,“你有你的,與我有什么相干”
“你想死么”
男人翻轉身縮在墻根,“快滾。”
冰冷的夜風叫磚墻一碰,打著轉兒撲過來。丁靈穿著大氅兀自凍得一哆嗦,男人就一層被,還在發燒丁靈大怒,一腳踢在他肩上,“姑奶奶跟前,偏不叫你如愿。與我滾起來”
男人終于撐開眼皮,仰面看她,黑暗中一雙眼燒著鬼火一樣,亮得驚人,“我死我的,與你什么相干”
“偏不叫你如愿。”丁靈還要再勸,感覺懷里孩子燒得燙手,聲息都弱了。發急道,“我孩子病得厲害,再不起來,耽誤孩子病癥,回頭一腳踢死你起來”
男人目光慢慢移到她懷中抱被上,居然真的就動了,摳住磚墻往起爬。
丁靈騰出一只手相扶,男人推開,“我自己走。”
“那更好。”丁靈飛速道,“雷公鎮宵禁,趁著此時無人發現,咱們快去醫館。”一前一后往醫館去。
醫館門口居然還有旁人。兩個村民圍著一個小丫頭,正在激烈地爭吵分辯。男人走這一段路已經站不穩,丁靈便扶他在墻根處坐下,“你在這等我。”到醫館門口,不等她說話,小丫頭先發制人,“又來了說了大夫不在家,都回吧。”
丁靈問,“大夫在哪里”
“不知道去鎮北祠堂碰碰運氣。”小丫頭應一句,轉身便關門,口里嘟嘟囔囔地抱怨,“一夜不叫人睡覺說多少回,還有人來”
丁靈一抬足頂在門軸上。
小丫頭探出頭,“你做什么”
“沒什么。”丁靈忍住脾氣,“孩子燒得厲害,確實需要看大夫勞動姑娘說清白,大夫為何不在家人在何處”
“生病了不起如今這年月,誰家還沒個病人”小丫頭道,“大夫多少天不在家了,你沒眼睛看不見,還是沒耳朵不會聽”正罵得痛快,忽然一探頭,叫一聲,“來了”避貓鼠一樣縮回來,一掌搡開丁靈,砰地一聲把門關上。
丁靈冷不防被她搡出一個趔趄,轉頭便見一支凈軍小隊從遠處走近。眼下避無可避,只能悄悄縮回去墻根陰影處男人歪在地上,早已燒暈過去。
丁靈一動不敢動,只盼天黑眼瞎,凈軍看不見自己。
“何人在此”
一隊凈軍走到近前,領頭的便是傳督軍令的那個阮繼余。兩個村民嚇得跪在地上哀求,“官爺,草民并不是有意違抗軍令,家里有病人,不能不出來請大夫救命。”
阮繼余聽完,往后招一招手,點兩名軍士,“你二人跟他們去,把病人帶去祠堂。”便看丁靈。
丁靈此時情狀,懷里一個發燒的孩子,腳邊一個昏暈的男人著實凄惶。
阮繼余走到近前,“你又是怎么一回事”湊到近前,打量人事不知的男人,念叨,“又一個”伸手把小被子揭開一點,“孩子也一樣給我吧。”便去抱她懷中孩子。
丁靈忙往回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