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朔要把人半道擄走,自然也懂得要安撫其他人的道理。
嘉林的學長后續被服務生通知今晚免單以示歉意,可明眼人都看得出,那家伙把人姑娘截走的時候可是半分歉意都沒有。
氣焰囂張,仿佛正主兒駕臨。
而歸要的心臟卻在腳步邁動的那一刻開始升騰起無限復雜的情緒。
期冀、惶恐,還有緊張。
她記得嘉林的這位發小與孟聿崢一個宿舍,哪怕今天來的不一定是他們宿舍,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
可事實上,落座后半個小時也沒見著人。
嘉林與陳朔的舍友都認識,這邊兒玩得沒那么大,緊著幾個陌生的朋友相互介紹后,歸要便安安靜靜待在一旁,冷眼看著冉冉再次嗨遍全場。
時間指向凌晨兩點,手機沒有周譽的消息。
這個點沒有消息說明今天不會再有任何事情。
她關上手機。
偏偏那時,這七八個男生中,有個叫張銘陽的終于等不及了,突然高喊了一句“崢哥呢崢哥哪兒去了”
“半天沒見著人了都,嘛呢,兄弟幾個都等著他呢。”
張銘陽說完踢了踢旁邊的人“航子,你打個電話問問”
被叫的男生特不爽“你丫自己沒手機”
“我特么手機不知道上哪兒去了,你趕緊的。”
李峻航賊拉磨蹭地掏出手機,撥出號碼,一分鐘后又掛斷,開始傳達訊息“他不知道上哪兒陪人埋貓貓呢。”
張銘陽抽著煙的手一頓“埋什么玩意兒”
“埋貓貓,他自己這么說的。”
也不怪張銘陽反應不過來。
“貓貓”這么可愛的疊詞絕對不可能是孟聿崢本人的說話風格,一聽就知道是女孩子的口吻。
孟聿崢模仿,是在故意逗寵揶揄人家。
竟從未見過他對哪個姑娘這樣使過壞。
手中的酒杯被她不自覺地攥緊。
她也知道自己不該有妄想和期待,可誰都知道人之常情難自已的道理。
這種事就是,很難的。
果然張銘陽這邊的神情變得高深莫測起來,繼續扒了一口煙“崢哥談戀愛了啥時候的事兒”
李峻航張口,正要說話,聲音卻被舞池驟起的男女興奮的尖叫聲淹沒,等這一陣過去后,張銘陽卻一臉興奮,說崢哥挺寵那祖宗啊。
歸要終于放下酒杯,審視自己這種等著盼著的行為,著實有點可笑。
“我去趟洗手間。”她對著冉冉輕聲說道。
洗手間的位置在后門出口的方向,歸要卻直接略過洗手間門口,出了酒吧。
在里面悶了一晚上,到了外面才知道今晚飄了小雪,零零散散的雪沫子飛舞在半空,被昏黃路燈照得盈盈閃閃。
后門外通小巷,沒什么人來往,往前是黑漆漆的路口沒有盡頭,她就算是想透氣流連只怕也不敢走太遠。
雪漸漸大了,她尋了一旁的屋檐站定,盯著對面墻壁某處光亮中的雨花石發呆。
冉冉她們今夜會鬧到凌晨四點,這幾人本就是熬夜冠軍,她自然比不得,所以她猶豫著要不去附近開個房先睡一覺,畢竟這會兒松弛安靜下來,才發現眼睛有點撐不住了。
她心不在焉的,踢了踢腳邊的小石頭。
腳步聲就是從那個時候響起來的。
遠遠傳來,沉緩有力,一聲又一聲,伴著雪地咯吱脆響,徹底擾亂她獨自一人的世界。
有人靠近,她下意識看過去,呼吸驀然一滯。
清冷夜色之中,她看見男生在她十步之外,頂著風雪緩緩踱步而來,也許是身形與氣場過于獨特強烈,她幾乎一眼就認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