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仿佛沒有聽到一般,直至船尾擺正了,阿拾急忙拉了拉她的袖子,“你看。”
這時候站在岸上的他們倆,能清楚地看到那船篷里坐著三個拿刀的兇惡大漢,還有兩個細皮嫩肉的小姑娘被捆綁著就這樣隨意地扔在船里。
那兩個小姑娘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生得白玉一般,容貌嬌麗,其中一個眼含淚水,楚楚可憐,察覺到顧小碗和阿拾看到了,就張口大喊“救命啊快幫忙報”
只是那個官字還沒說出口,就被狠狠打了一巴掌,船里再無聲息傳來。
顧小碗有心幫她們,可是這哪里報官去總共就這一條船。而且這邊西村和那邊東村,也沒有幾戶人家,何來的官就算他們去了,人家還怕惹禍上身,怎么可能去救
更何況,又是這樣一個世道呢
自打早些年皇帝死了后,那皇位不知換了幾波人,到處都在打仗,朝廷就好幾個,賣兒賣女多了去。
人命更是不值錢。
船越來越遠,很快就到了河中心,兩人無奈嘆息,坐在渡口上歇息。
等了許久,船返回來了,船家大叔一臉的怒火,一來就責斥他們兩個“你們兩個好大的膽子,是不要命了么以后我若是提前走了,就莫要再喊,今兒也虧得那幾個歹人忙著趕路,不然必然回頭將你兩個也一起綁了去。”
顧小碗和阿拾這也才看到,船家大叔身上都有刀傷,很明顯是那幾個歹人砍的。
見他還要送兩人過河,顧小碗有些于心不忍,“叔,要不先包扎起來吧”
“窮苦人家,哪里有那樣嬌貴的,快些上船,一會兒天色暗下來了,起來霧不好走。”船家大叔毫不在意那點皮外傷,催促著他兩人快些上船去。
兩人過了河,在河邊東村里的破廟里湊合了一夜,第二天馬不停蹄就往鎮子上趕去,走了一天,等到了鎮子上,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了,阿拾去鎮子上的菩薩庵里過夜,一路心驚膽顫的顧小碗則馬不停蹄朝著她四姐家趕去。
只是才到巷子口,就見這里堵了許多破爛家什物件,還有人靠在墻根下的蘆葦席里,一陣陣嗚嗚咽咽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她避開那些家什物件,想要往巷子里去,她四姐顧四廂家就住在巷子最里頭,卻不想路過那蘆葦席的時候,只覺得里頭傳來的嗚咽聲略有些熟悉,心頭一驚,不由得頓住了腳步,朝里試探地問道“敢問,前頭是不是有一戶姓何的人家”
然而她這聲音才落,忽然那擋風的蘆葦席叫人掀起,隨后自己就被一個穿著單薄的婦人抱著懷里失聲痛哭起來“六啊,你怎么來了”
顧小碗整個身體都繃直了,滿臉的難以置信“四姐”急忙放下包袱和籃子,伸手去撫起她額前那散亂的頭發,果不其然,借著那冰涼涼的月光,她果然認出了這婦人的面貌。
這時候,也不止是顧四廂哭了,她那幾個兒女也跟著哭起來。
顧小碗腦子是懵的,到底發生了什么怎么他們一家子不住家里,都搬到這巷子里來了而且好物件也沒有什么若是今晚下一場霜來,不得凍去半條人命么
她一陣勸慰,又有那墻里的人家傳來不耐煩的罵聲,顧四廂母子幾個才停了哭聲,只是顧四廂這遭逢家破人亡的打擊,一句順暢的話都說不上來。
顧小碗只能去問大些的何穗穗。
何穗穗是顧四廂的二女兒,這顧四廂與夫君何荊元有三女一子。
只是此刻顧小碗也不見姐夫和大侄女何滿園,心里有些慌慌的。
這時候只聽何穗穗哽咽著道了緣由,鎮子上開桐油鋪的孫掌柜出錢給他女婿高癩子開了間私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