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林子里,這時候夜幕也快來了,天黑沉沉的,就更不要說這林子里找人艱難了。
但他那火塘子好似引路明燈一般,將顧小碗給引了過去。
只是何望祖卻不知,心里還在沾沾自喜自己的聰明,一面想著顧小碗那日給自己下的狠手,硬是叫他兩天才緩過來,嘴里不禁咕嚕嚕賣著嚷著遲早要報復的話。
忽然,一根熟悉的棍子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他胸中對顧小碗的反抗一下悄然散去,剩下的只有條件反射的顫抖,“小小小姨,我我,只是迷路了,又太冷,所以在這里燒火取暖。”
迷路這鬼話顧小碗可不相信,他但凡肯多走兩步就出林子了。
而且這林子也不具備把人困住的廣袤。
因此手里的活麻棍子沒有一點猶豫,啪的一下就落在了何望祖的手上。
自不必多說這何望祖才好了傷疤又添新傷,等他背著那僅剩下的幾根柴火回家,被打得鼻涕眼淚一起流的時候,一直為他出頭的顧四廂只皺著眉頭看了一眼他背上的柴火“怎么這么少昨兒我和你去那林子里,分明看著挺多的。”
“他聰明著,在那林子里燒火取暖,剩下這點,還算是他的恩德,曉得要帶回家來。”顧小碗在一旁說著,路上也打得差不多了,便將活麻棍子放回墻根下。
沒想到顧四廂一聽她的話,立馬又打起來。
如此這般,何望祖又挨了一回打。
不過他這打也不白挨,接下來老實了一陣子。
顧小碗也帶著何穗穗姐妹倆,將河邊的地收拾了出來,她姐昨兒跟著幫忙,將麥子給種下了。
除了這里,余下的地里,顧小碗早在去準備投靠他們之前,就已經種好了。
這麥子才種下沒幾日,天就飄起了鹽巴粒一般的粗雪,地也給凍得硬邦邦的,窗戶外面全是呼呼的風聲,屋外的活兒是不大能做了,顧小碗便在家里整理自己挖回來的藥材。
而顧四廂也將那棉被里拆下來的棉,給大家重新做了棉衣,果然是剩了些,顧小碗便托她姐姐給阿拾也做了一件。
只是沒有料子了,是空相拿了自己的舊僧袍給改的。
這段時間,阿拾送了兩只野兔和一只野雞,這是難得的美味佳肴,更是得了這野雞湯喝下去,又有些魚湯,何荊元那腿上的傷肉眼地見好。
所以顧四廂記阿拾的情,做這衣裳也十分用心,后面又拿兔皮做了兩頂帽子給他們師徒。
家里糧食雖是不多,但這些天里,天天抓魚,才下簍子的頭幾天運氣好,抓得多。雖說顧小碗說是要活在當下,但也沒大吃特吃,那多余的魚也都腌起來做了臘魚。
就是那阿拾送來的野兔,也還有一只掛在灶頭上熏著。
另外那薺菜干她也烘烤了不少出來。
但糧食仍舊是家里的難處,還是須得去買一些,她不確定到了臘月底,是否會大雪封山
若真是運氣不好,大雪封山,那糧食完了上哪里去弄這村里人家,也沒有多余的啊。于是和顧四廂夫妻商議著“這幾年來,攢了差不多三兩銀子,雖是不多,但年底了,大家也急著用錢,只怕都想出糧食,我打算到鎮子上去買些回來。”
聽得她要買糧食,已經能下地一瘸一拐走路的何荊元連忙攔“丫口鎮去不得了,我聽村里去鎮子上的人回來說,那高癩子喝醉后打翻燭臺把家里燒了,人也沒了,可他媳婦不信,非得說有人害。”
何荊元和所有的老百姓一樣,都覺得是意外是報應,那高癩子就是給他的大女兒陪葬了。
但是如今高癩子的女人咬定了是被人害,與高癩子有仇的雖不少,就怕她到時候看到顧何兩家的人不放過。
顧小碗聽到這話,面色微驚,隨后道“這馬上是大姐夫的五十生日了,這是大日子,家里再窮,怕也是要做壽的,所以我打算抓了雞籠里那只黃色母雞去上游的馬蹄鎮。”她并沒有打算去丫口鎮。
說到這里,只朝顧四廂看過去“四姐,你可要同我一起去”
顧四廂自然是想去的,也是快兩年沒見大姐一家子了,如何不想念但想到何荊元的腿傷,猶豫了一下便搖著頭“罷了,我不去了,你到時候帶著阿祖和穗穗去,麥香和我在家里。”
她的打算,何望祖是兒子,能代表自己夫妻,穗穗十五歲了,是大勞力,能背能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