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從前見面時,她同對方皆以術士身份相稱。
對方似乎認識慕容楚,他笑得不客氣,說話亦是不客氣,張口便是“慕容楚,少給術門丟人了,要作威作福還是回你們慕容氏去吧。”
慕容楚咬牙切齒“蘇枕流莫非是你。”
被喚作蘇枕流的男子長眉微抬,修長手指抵上自己朱紅色深衣心口的院徽,嗤笑道“你可看清楚,我進的是巫覡院,習的是巫法。至于我是否修習過術法,你們慕容氏不是比我更清楚嗎。”
聞言,慕容楚臉色愈發難看,他憤恨地瞪著蘇枕流片刻,最后只是冷哼一聲,拂袖而去,留下一地琉璃花碎屑。
二十一人的第一次會面在微妙的氛圍中結束。
初次見面,文宗和術門各折了一人,各自出局。
余下幾院的前三席顯然覺得爭流會的結果比滯留此處寒暄重要,未曾多言,各自回院。
人群散后,江柳才戳了兩下涿光的手臂,睜著亮晶晶的杏眼道“那可是慕容氏誒,你就這么直接開罪了慕容氏。”
閬州慕容氏,傳承數百年的士族門閥,亦是術門最有名望的家族,門徒無數,十四州各地皆有術士師從慕容氏,就連淇國國君都不敢輕易動慕容氏。
涿光斜覷江柳,提示道“語氣太雀躍了。”
她頓了頓,又道“我又不是術士。”
我又不是術士,求不到慕容氏頭上,管他干什么。
雖然,不是術士這件事是她信口胡扯的,她修習術法的時間,比練武的時間要長得多。
江柳看她的目光愈發欣賞了。
大抵是知道今年武道院的前三席都是硬茬,回程途中無人前來偷襲,涿光三人沒有乘靈蛇纜車,只是不疾不徐地步行回西峪山舍館。
微雨未銷,潤濕涿光的發頂。
桑昱之站在中間,撐起一把略顯寬大的油紙傘,剛好將三人一同遮住。
“二十一人只擇七人進入寰宇閣,卻并不限制每個學院的人數。”江柳說著,看看桑昱之,又看看涿光,“所以,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事實上,他們三人也是對手。
但涿光和桑昱之都不曾反駁。
“從今天開始的一個月內,誰都不要相信。”涿光只是提示道,“進入寰宇閣上三層的機會太過珍貴,我們三人聯手許是這一屆七院的最強隊,但學宮中不乏財大氣粗者,爭流會又并未禁止學宮其他學子對參會者動手,學姐學長們之中是否有被買通對我們暗中下手的尚未可知。”
桑昱之愣了愣,顯然沒想到還能這樣行事。
江柳連連點頭,又道“爭流會激烈,我們做個約定吧。若我們三人皆能保證琉璃花一月不碎,那一個月后掛花之時,咱們各憑本事。但若有人提前花碎,便盡全力助余下人拿到席位,如何”
涿光并沒有反對的理由。
雖然爭流會規定一個月內任何時候都能去寰宇閣掛花,但掛花的機會只有一次,為了最終的席位,大多數人會選擇在最后一日去掛花,根據旁人的高度,來盡全力達成自己的極限高度。
三人各自回到舍館,已是正午時分。
明臺山細雨不斷,西峪山卻一片朗日晴空。
涿光傳音符冊中的某一張又開始發燙,自動翻開之后,依舊停留在那熟悉的一頁上。
務必拿下一席。不必顧忌我,亦無需助我拿席位,你拿到便等同于我拿到。言玨
言玨所言句句在她預料之中。
她們此行前來太初學宮,所圖正是術源輿圖。進入寰宇閣上三層這極佳的機會,言玨自然是不會放過。
不多時,屬于言玨的這一頁傳音符再次發燙,墨色一字一句顯露。這次的傳話內容很短,語氣卻算不上多好。
你今日太招搖了些。言玨
涿光合上傳音符冊。
日照山青花白,如此朗日,她卻輕輕吐出一口郁氣。
她自然是會拼盡全力拿下一席。
可她亦有自己要找的吞天下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