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枕流長臂舒展,目光瀲滟斜向下探去,輕笑一聲,朗聲道“眼下明臺朗日山色好,但一盞茶后驟雨將至,蘇某不喜雨天,不如歸去,就不在此多做停留,愿拋磚引玉,祝諸位同硯,爭得第一流。”
言罷,他竟袖袍一展,紅影翻飛,踩著飛檐而下,直接負手離去。
唯有方才被他掛上飛檐的琉璃花奪目耀眼。
江柳瞠目結舌半晌,嘆息道“這才第一個人,就掛這么高”
她就算是盡全力施展武技,也頂多能躍至十一層便是極限。
過往爭流會,十四層甚至是首席的高度。
周遭圍觀者同樣驚起一陣議論。
高臺之上,令狐虞垂眸看向林初,低聲道“瞧出什么來了”
林初深深看著蘇枕流離去的身影,眸光閃爍不定。聽見令狐虞如此問,他才垂首答道“巫覡者,借天地鬼神之力。他如今方才步月二重天,就已能將這招引雷使得如此精妙,實屬不易。”
他說的不在點子上,令狐虞目光嚴厲了些“小初,你近來有些心神不定,心思不在修行上。”
林初身影微顫,沉默片刻才道“抱歉師尊,弟子知錯。他武學底子不錯,方才那一招,就算是引雷借力,也無法如此順利直上十四層,他至少用了踏浪行梯云縱和逐煙霞三種輕身武技,并不遜于武道院學子。”
令狐虞這才稍滿意了些,語氣仍未改嚴厲“你自己的私事,你不愿說,為師也不便過問。但你記住,你是我的弟子,若實在有難解之事,為師能幫你撐著。”
林初眼眶微紅,忙得轉過頭去不愿讓令狐虞看到。
這么多年,師尊都是這樣的,對待弟子盡心竭力,毫不藏私。
以至于最后被傅棲寒反水重傷乃至瀕死。
他絕不愿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想到方才蘇枕流卜算天象時所言,林初心頭疑心愈甚。
在他印象中,那魔頭身邊同樣也有個精于卜算的覡者,喜著紅衣,性情狂放恣意,乖張不羈。不像越山青那般是很早就跟在魔頭身邊的左膀右臂,卻也是那魔頭頗為信任的身邊人。
那個覡者精于卜算辟邪,曾以一己之力替魔頭避過太初學宮集巫覡院與術門全院之力合理施展的演命術,叫他們未得半點線索。
林初眉頭深鎖,在他記憶中,魔頭身邊那個覡者并不叫蘇枕流,而是有個奇怪的名字述拾。
林初搖搖頭,將這個詭異的念頭驅逐出去。
太初學宮已經養出一個未來的魔頭,發現了一個越山青,總不至于還藏著述拾這個大殺器,這樣的巧合,他自己都難以相信。
悄然間,疏風漸起。
涿光點了點江柳和桑昱之,聲音微沉,提醒他們“快下雨了。”
兩人悚然一驚。
下雨飛檐更滑,還有大風影響,比之晴空時更為艱難。
江柳當即大喝一聲高高躍起,對著涿光高聲道“不管那么多了,上一層是一層”
涿光八風不動地待在原地,似是準備等到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