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再留在這里了。
在這里的每一刻鐘,她都覺得自己坐在冰冷的淤泥里,覺得自己在被生生的拖死。
她一步步走回韓府,走回她的淺香院,在房中枯坐半日后,便叫她的丫鬟去研磨。
丫鬟見蕭言暮沉著眉眼的樣子頗為駭人,心里有些擔憂,便在蕭言暮寫字的時候,悄悄瞧了一眼。
竟是一封和離書
夫人竟要和大爺和離
小丫鬟嚇壞了,悄悄撩起珠簾,退出了臥房內間,臨出去前,她偷偷望了蕭言暮最后一眼。
臥房里燒著旺盛的地龍,桌上的金蟾蜍香爐自口間飄出裊裊香霧,模糊了蕭言暮那張清冷寒月面,丫鬟只能瞧見她細美瑩潤的指尖握著筆,一字一緩,似是每一個字,都在用她的心血來寫。
小丫鬟離開臥房內間、行出外間后,第一件事便是將夫人要和離的事兒告知了府上的管家嬤嬤。
管家嬤嬤聞言大驚,道“這是怎的回事”
小丫鬟遲疑了半晌,低聲將這段時間的所有事情都交代出來了。
蕭言暮本就是一個孤女,自來了韓府,周邊伺候的人都是韓府的人,若是要論地位,蕭言暮是主子,但若是論上親厚,韓府人自還是只認韓府人,所以小丫鬟不敢隱瞞,原原本本的將所有事都跟管家嬤嬤說了。
說到最后,小丫鬟眼圈都紅了,嚇得直打抖,道“大爺那般疼愛夫人,若是此事鬧大了,可會治奴婢的罪”
管家嬤嬤聽了來龍去脈,卻只覺得生惱。
和離書他們韓府這么大個府門,金玉堆砌綾羅繁美,那蕭言暮一個孤女,進門來做了兩年高門夫人,怎么可能和離
不過故意嚇唬韓臨淵,想以此威逼韓臨淵與外面的女人斷了關系而已。
都是女人,她還看不懂這蕭言暮欲擒故縱撒潑打滾的手段了
只這樣一想,管家嬤嬤都覺得生惱,替韓臨淵而感到不值。
管家嬤嬤是瞧著韓臨淵長大的,甚至還奶過韓臨淵,可稱是韓臨淵的半個親母,在管家嬤嬤眼里,蕭言暮這個女人簡直不識趣極了
只是一個平民,仗著生的有幾分顏色,迷惑韓臨淵,做了正妻,但骨頭里還是帶著上不得臺面的自私自利,這兩年來,韓臨淵對蕭言暮的好,叫她一個嬤嬤瞧了都覺得太過可那蕭言暮,卻理所應當的享受著韓臨淵的好,半點不知道回報
幸而,他們大爺也覺得膩了,在外頭養了旁的女人。
這下估摸著將那蕭言暮氣壞了吧所以蕭言暮才會寫下和離書,想以此來威脅他們大爺。
管家嬤嬤嗤笑了一聲,心想,這平民女人就是不知深淺,只知道胡鬧。
她到底是奶過韓臨淵的,知曉韓臨淵的性子,不管多愛蕭言暮,韓臨淵終究也是天之驕子,是朝中忠臣不是任由女人磋磨的蠢貨,蕭言暮這般亂來,到最后定是會跟韓臨淵離心的
她倒要看看,沒了韓臨淵的寵愛,蕭言暮在這韓府還怎么立起來
一個無權無勢的孤女,不知道好好伺候韓臨淵,只知道日日耍脾氣還真以為自己是什么公主嗎
若是大爺被鬧煩了,真要和離,蕭言暮就該慌了
且讓她鬧著,她鬧得越厲害,大人越厭惡她
“去告知大人,叫大爺知曉。”管家嬤嬤掐眉擰嘴,一臉刻薄相的怒聲說道“現在就去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