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當時站在湖邊,蕭言暮聽見他這些話,被氣的心肺都疼,當即怒道“到底是你舍不得你姐夫的權勢,還是我尋不到更好的人分明是你怕你日后沒有出路,才這般阻礙我,我是你親姐姐,你若是當真心疼我,又怎會使我嘗盡凄苦”
她說話間,去搶那份休書。
蕭言謹被她戳穿,一時有些生惱,手上一用力,抬手大力推了蕭言暮一掌。
蕭言暮腳下一滑,竟直接跌下湖去。
噗通一聲響,湖面的薄冰驟然被砸碎,水花四濺,冰冷的湖水爭先恐后的鉆入喉管,鼻腔,耳朵,任何地方,似是地獄中伸出的手,一只又一只,抓著蕭言暮不斷向下,向下。
窒息,昏暗,死亡,泛臭的冬日腥水,漸漸麻木的身體,不,不要,不要死
水面上方一陣騷亂,似是有人趕來想救她。
救命
誰能救她呢
救命
陷入絕境的祈禱似乎引來了神佛的眷戀,渾濁冰冷的湖水外破開了一道希望的曙光,有人攜著光自湖水外躍下。
來人高近九尺,身形挺拔,在水中矯若游龍,外披深藍披風,里面是暗黑色飛魚服,銀絲飛魚隨著他游入水中的動作閃動銀芒,水下視線昏暗,唯獨那人眉目看不清,只能瞧見晃著暈光的身影攜光破水而來。
直到他驟然靠近,一張昳麗的面容映現在了蕭言暮的眼中,那是張極美的皮相,似是以神女以筆細細勾出的輪廓,下頜冷硬,又以煙黛暈染唇瓣,最后以桃花藏進他的眼,眼眸流轉間,瀲滟勾魂,偏生這人又是一副煞氣過重的模樣,眉目冷冽叫人不敢直視,周身都繞著一絲鋒艷,血一樣的美。
浮動的水光圍繞在他身影旁,水聲與人聲驟然飄遠,天地間只剩下他的眉眼,像是湖底的山鬼野怪成了精,以皮囊來誘,引的落湖的女子忘卻求生,渾渾噩的與他共赴黃泉。
胸肺窒息,使她眼前發昏她要死了嗎
不,她不要死。
蕭言暮爆發出最后一點力氣,手臂抱住他勁瘦的腰,用盡最后的力氣,將她自己纖細的身子撞入他的懷抱,抬頭吻住了他的唇瓣,試圖掠奪他的氣息。
男人有一瞬間的錯愕。
他僵了一瞬,卻并沒有推開她,堅硬的臂膀攬住她,強大的侵略氣息在這一刻卻有說不出的安全感,仿佛只要緊貼在他的身旁,便不懼魑魅魍魎。
蕭言暮忍不住靠近他,卻在下一瞬看見了他冰冷審視的眼。
似是條冷血的蛇,分明唇齒相貼,可是在水下看著蕭言暮的目光卻沒有半點溫度。
時年,大奉順德二十二年,冬。
韓府在這一刻被短暫的分成了兩部分,水面之上一片喧鬧,韓臨淵正要送前來拜訪的沈溯進書房,卻在中途間瞧見蕭言暮落水,匆匆跑來救人,但又因文人體弱,一路竟是踉蹌摔了兩回,丫鬟嬤嬤都來不及,最后是客人最先反應過來,飛速下水救了人,留在岸邊的韓臨淵大聲詢問蕭言謹生了何事、蕭言暮為何落水,湖面上吵嚷不絕。
水面之下卻寂靜萬分,渾濁的水閃著粼粼的光,男人強有力的手臂掐著女子纖細的腰,女子絕處逢生、哀求的送抱,唇瓣在晦暗的水底交纏,云鬢隨水波徜徉,繪成了一副陰暗窒息,又香艷曖昧的畫卷。
沒人知道,生死關頭間,他們在水下擁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