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撇去茶上浮沫,正要再交代些什么,忽然耳尖一動,不再言語。
敲門聲傳來,戴維縮到一旁躲好,蕭遲硯前去查看。
“這位公子,昨夜里多謝你出手相助,無以為報,我摘了些家里種的蔬菜,還望公子不要嫌棄。”
顧憐有些緊張,她極少與外男說話,敲門后一直垂著頭,指尖無意識攪著衣袖。
門后蕭遲硯遲疑了一瞬,然后將門打開一小半,從他的視角看過去,只能看見女子的發頂,她的發上只別著一根簡單的木釵,再無旁的裝飾。
聽見開門聲,顧憐只看見一方繡著繁復暗色花紋的衣角出現在眼前,她垂首道“顧憐多謝公子昨日出手相助。”
蕭遲硯目光落到她正用力攥著的,一籃叫不上名字的菜上,又見她手上有些細小的傷口,于是淡聲答道“不過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更何況昨日那醉酒男子是跨在兩院之間的墻上,蕭遲硯起初更以為是來找自己的,并未往別的方向想,就連說是舉手之勞都有些托大。
聞言,顧憐的手微往回縮了縮,抬首見男子正用一雙不含任何旖旎的眸看自己,才稍稍自在了些,“公子大義顧憐銘記于心,公子是顧憐的恩人,這些菜也不算什么,卻是顧憐的一份心意,還望公子收下,做個下酒菜也好。”
與昨日的昏暗朦朧不同,少了冷清的月光,男子看來并無昨日那般威猛肅穆,今日穿著玄色的長袍,將一身有力的肌肉都掩在衣下,反而顯得身姿勁瘦頎長,再往上看,便是那副十分俊朗的好相貌。
不過顧憐只匆匆一眼便收回目光,他太高了些,自己仰著面看著實太辛苦,再說來,盯著男子的臉看,也不大雅觀。
眼前女子說話時眸光流轉,風情萬千,是粗布麻衣也掩蓋不了的姿容,蕭遲硯別開眸子,將籃子托底接過,并不與她有任何相碰,“稍等。”
蕭遲硯進院,左右巡視了一圈,并未找到任何可以裝菜的籃子,只能先將菜倒出來放到灶臺上,然后開院門將籃子還給她。
顧憐這才接過空蕩蕩的籃子回到自己院里。
待她走后,戴維迫不及待地道“將軍將軍,哪里來的這般標志的娘子這是您的新鄰居”
雖說戴維也進過京城,也見過不少世家小姐,就連后妃也在宮宴之上有幸窺得玉顏,但卻也是頭一次見著這般美艷的女子,難免有些激動。
蕭遲硯卻對美人沒什么興趣,他打量著灶臺上被洗的干干凈凈的菜,轉而道“這些菜怎么辦今晚你留下來做飯”
戴維不解,“啊”
“將軍,您如今又不在隴右,又何必委屈自己吃屬下做的飯”
蕭遲硯按了按眉心,想起眼前人做的飯的確不堪入口,“那等待會兒酒樓小二送飯來時,我叫他將這些菜帶回去,晚上做好送來,也不至于浪費。”
他只是暫住于此,也想清凈一段時間,故而并未購置奴仆,一日三餐都是由酒樓做好差人送來。
戴維點點頭,知曉自家將軍在這些方面素來勤儉,也不多說什么,本想再多討論一下隔壁的美嬌娘,也閉了嘴,不然覺得自己就好似那浪蕩子一般,實在不妥。
日落西山時,顧憐終于削好十根木刺,她正打算歇會兒,便聽見有敲門聲傳來。
她起身的動作一頓,基本上不會有人這個時間段過來,她與兄長在蘄州也沒有親人。
兩個呼吸后,一道熟悉的聲音自院門后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