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朗知道王姨娘心中所想,想到明哥兒勤學之姿,嘴上不說,心里也滿意得緊“明哥兒是個好孩子,有謙哥兒當年的樣子。”
謙哥兒,正是林氏生育的嫡子,喬謙也,五年前高中二甲傳臚,入了翰林,現在外放離京,只待幾年后有了政績回京,路便順暢了。
喬朗又勸說幾句,才說“你且先回房歇息,天大的事有我在。”
王姨娘不舍,天知道她醒后知道喬昭蘭差點吊死時的心驚膽戰,若是蘭兒沒了,她都恨不得隨著去了。
喬朗又道“我和蘭兒有幾句單獨話要說,你將身邊的嬤嬤留下,歇息去吧。”
喬朗這般說,王姨娘也不好再留,起身回房。
屋內重歸寂靜,喬朗來到桌前,里面擺著沒動幾口的餐食,正中一碗放了根須的清燉雞湯,邊上還有燉得糜爛的肉粥。
喬朗挽袖在里面攪動幾下,很快把勺子放回去,再讓留在屋里的嬤嬤們都把傷口解開。
嬤嬤們吞吞吐吐,“老爺,傷口污穢,怕傷了您的眼”
喬朗看了她們半晌,直到嬤嬤們盡數低頭,才揮手,隨意道“行了,都出去吧。”
他知道怎么回事了。
待屋里無人,喬朗才哼了聲,掀簾而近里屋,語氣沉下去“喬昭蘭,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小時候鬧我就沒罰你,長大都敢拿雞血當人血用是不是”
家里每個孩子都是他看著長大的,哪里不知道真實秉性是什么樣,萬事己為先,遇事不決就先茍,哪能為了一句話尋死覓活的。
喬昭蘭“”
她緩緩睜眼,還沒開口,就聽喬朗低斥“胡鬧你若是真一白綾吊死,你小娘活不活了”
喬朗仿佛等著她睜眼,見狀沒好氣地又道“你爹沒死呢,凡事用得著你出頭”
喬昭蘭想讓喬朗小點聲,還沒開口,又被對方堵回去。
“也就是你嫡母白日駭到了,不然這伎倆還想瞞她等著跪祠堂吧”喬朗瞪她一眼,“你還學會上吊了你當你是名花吊蘭呢”
喬昭蘭一臉悲愴“”
爹,你嘴怎么還是一如既往的賤。
文遠伯府那頭,自從張家拿著嫁妝單子來對峙后,府里就是雞飛狗跳。
對方不僅找上門來,還直接去了都察院的的衙門,請了位御史來,上來就說文遠伯家藐視律法,私吞嫁妝,還苛待亡妻留下的兒女。
文遠伯的夫人燕周氏還以為下午喬昭懿入宮,事情已然辦妥,看見都察院的人,隱晦地提點些許,想著都察院不正是自己未來姻親家的大本營,多少都該有面子,沒想到對方聽了全當沒聽見,反而要她們找來長媳的陪嫁婢女,對著嫁妝單子一一清點。
這哪是能細對的東西
燕周氏心底不愿,但對著都察院的人也說不出一二,只得差人找來長媳張氏昔日的貼身婢女,再讓人將嫁妝抬出來。
她原本想在長媳死后將她身邊的人通通發賣出去,沒想到張家留了一手,這些人的身契全部留在了張家,壓根沒讓女兒帶過來
燕周氏心里窩著火,坐在主位上看著一群人進進出出。
嫁妝種類繁多,一晚上絕對理不清,燕周氏想到這,心里稍稍松快下來。
想著即將擁有的親家喬朗,也沒太將來了的御史放在眼里,只想著消息還沒透出去,許是他們不知情,看老爺快放衙歸家,還有心情重新理妝。
文遠伯家離太仆寺不遠,酉正不久便乘轎歸家,見到大鬧的張家只礙著禮節寒暄一二,便再不現人影。
心道,想必下午過后,他們與喬家的婚事就算過了明路,張家不過小小知州,能在京中掀起什么風浪,有都察院壓著,這事根本到不了御前。
不過保險起見,他還是讓人去東宮給太子遞個話,讓太子在朝中照拂一二。
來去半個時辰,下人卻回稟“老爺,太子殿下今日進宮了,說是晚上不回府,在宮里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