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退開半步,發現自己的腰間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錦繡荷包,里面沉甸甸的。
“岑姑娘女諸葛在世,賣身糟蹋了。”蕭鑒昀手持韁繩,在馬上器宇軒昂道“若缺衣短食,找我便是。”
說完,他策馬離去,衣袍與長發翻飛如風,身姿絕艷,漱玉瞇了瞇眼,低頭撐開那荷包一看,全是真金白銀。
“不愧是勛爵之子,出手就是闊綽。”她聽見有人在背后“嘖嘖”感慨道“你索性就給他當軍師吧,往后潑天的富貴四面八方來。”
守一自暗處背手而出。
“別逗了你,你當我說的這些他都沒事先想到么”漱玉回眸,瞳色幽深“他什么都懂,心里明鏡似的,不過是想聽我說出來罷了。”
“哦”守一詫異。
“這些貴胄之子,當年在先帝眼中是薛宛杰的心腹大患,如今自然也是薛宛舟的心腹大患。”漱玉沉聲道“蕭鑒昀自叢縣千里歸京,途中有大把的機會夠他意外暴斃,他若當真愚蠢沖動,怕是連首尾都難以保全,但他不僅安然無恙,如今還能自由進出家教森嚴的侯府。”
“說明他至少懂得規避危險。”守一若有所思道“那他既然碼的門清,又非纏著你出主意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漱玉凝眸,難得疑惑,“或許同我一樣,也是試探”
可為何僅僅是試探
明明火場外一別,旎芳閣一遇,再加上今日,蕭鑒昀若有心糾纏,她絕不會像現在這樣輕松。
“他行事乖戾的很,我一時看不透。”漱玉淺淺搖了搖頭,“哦對了,你瞧清楚他背上那把劍了么”
“他與人動手時我得見一眼,那劍上似是有些符箓。”守一回憶了一下道“具體樣式未曾看清,不似凡間物,興許是與那劍氣有關,你可知他這把劍的來歷”
漱玉露出無奈之色。
“我本想誘他說些在叢縣的事,他倒好,跟我說些沒用的家長里短,也許他是故意的,明知我想問什么,卻故意跟我東拉西扯。”她皺起眉頭。
“唉,你不能這么鉆牛角尖。”守一搖頭道“萬一人家就是走心了那么一刻,拿你當知己才這么說的。”
“你信么蕭鑒昀”漱玉橫目看他一眼,眼尾的弧度充滿了蔑視“你是沒看見他方才那想要空手套白狼的無賴樣子,拿我當擋箭牌擋他的桃花劫,虧他想的出來”
守一沉吟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男人想宣示對一個女人的主權時就會領著她四處顯擺。”
“你們男人未免太自以為是,他跟我是什么關系是榮辱與共還是生死一體”漱玉冷笑一聲道“三媒六聘娶回家的發妻都不見得能有此待遇,遑論我。”
守一年紀雖大,仍感汗流浹背“明華,以偏概全不可取”
“我要找的是靠山,是登云梯,不是花團錦簇的酒
囊飯蛋,出了事不能庇佑于我就少拿我涉險。”漱玉低聲道“人都不是傻子。”
她說著,遠處的天空中亮起璀璨的煙火,片刻后炸響。
夜幕被點亮,隱隱可以聽見恢弘的樂聲自皇城傳來,漱玉的目光飄遠,聽守一道“少帝登基,設夜宴邀群臣歡飲,說是要慶祝一整夜。”
漱玉的眼尾收斂,她的瞳色剔透,光芒落在其中便格外的清晰銳利,像寒刃的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