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長,如何?”書院的書房中,葉長生忍不住小聲問道。
陸子心捧著玉雕,都看了半個時辰了,還特意戴上水晶片打磨的老花鏡。
哦了一聲,陸子心回過神來,溫和道:“長生,老夫覺得很好,不過老夫也不精于此道,書院中有人精通,老夫拿給他看看?”
長生點點頭,他之所以著急把玉雕拿過來,就是想得到高手的指點。
萬一他從字畫中的領悟出了偏差,走岔了道,自然是越早糾正過來越好。
“長生,這樣吧,你白日里還要鑄劍,等忙完了再來,如何?”
葉長生想了一下,點頭起身告辭。
再過兩天就是國王的登基大典,鑄劍已經到了緊要關頭,容不得他再浪費時間了。
陸子心笑容滿面,目送葉長生離去,再次回到書桌前,捧起了那座玉雕。
“妙,真的妙!”陸子心眉飛色舞,再也沒有半點矜持,連連發出驚嘆之聲。
葉長生的這座玉雕,同樣采用了寫意的技法,刀法簡練大氣,將俠客行中的那股銳意和殺氣,完美詮釋了出來。
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所以那位俠客胯下的馬,被葉長生雕刻成縹緲的云氣,非馬而似馬。
如此一來,則更顯俠客的灑脫和飄逸。
再看那位持劍的俠客,身上的勁裝,被抽象成大塊大塊,寥寥數筆,便將他沖刺的動作詮釋了出來。
細節之處在于他頭頂的帽子,殘缺了幾個小口,邊緣鋒利如刀。
如此一來,便體現出俠客的風塵仆仆,還有那股冷厲的氣質。
而在帽子下,俠客的面容雕刻得很模糊,然而那雙眼睛中透出的神光,卻是銳利如刀,一往無前。
最令人叫絕,自然是俠客手里的劍,簡直是畫龍點睛之筆,雕像所蘊含的銳意和殺氣,完全體現在這把劍上。
陸子心也觀察過劍的斷口,沒有發現任何人為的刻意,而是自然斷裂的。
這說明什么,這說明從一開始,葉長生就知道要用這把劍,來提升整座玉雕的氣韻,而他也確實做到了。
這說明葉長生將全部的銳意注入了這把劍中,成全了這把劍。
從那把斷劍上,陸子心能體會到那股凌厲的銳意和殺意,也能感到一種敘事的存在。
劍都斷了,那么俠客之前經歷的戰斗,或者正在經歷的戰斗,該有多慘烈?
這把斷劍,比之《高節凌云圖》中的墨竹,有異曲同工之妙。
陸子心翻來覆去看著這座《俠客行》,越看越愛不釋手。
他以前見過葉長生的玉雕,大都寫實為主,而這座玉雕,卻是寫意風格,注重于表達心中的那股銳意和殺意。
單單從雕刻之道來說,長生已經很難得了。
至于長生參悟儒家大寫意,究竟到了什么程度,陸子心卻是不敢妄言的。
小心翼翼收起玉雕,陸子心出了書房,向著后山走去。
文山后山的松林中,坐落著一座小木屋,沉寂在夜色中,門前兩畝地,菜苗已然破土,露出些許的綠意。
陸子心進入小院,肅立在小木屋的門前,恭敬垂首道:“長老,子心今日收到葉長生的玉雕,特來送于你品鑒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