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輸定了,但能不能在最后一項測試中,挽回一點顏面,哪怕是一點,也好讓他給支持他的人一點安慰。
這點安慰很卑微,莊重不需要他,但別人需要。
他的那些弟子們,眼中已經含著熱淚,甚至有人哽咽著泣不成聲,然而他們含淚的目光中,卻依舊閃動著希望之光。
這最后的一點安慰,無關大局,只關乎一位鑄劍師的尊嚴!
在無數雙期盼的目光中,蘇元芳再次舉起了手中的劍。
砰!
火星四濺,青銅劍重重劈砍在一根大腿粗的熟鐵棍上,劍鋒深深嵌入熟鐵中。
直到蘇元芳松開了劍柄,那把劍依舊卡在熟鐵棍上,劇烈顫抖著,猶如被卡住身軀的一條青蛇。
等這把劍完全靜止了下來,蘇元芳才拿過葉長生的斬衣劍,來到另一根熟鐵棍前,用力劈砍了下去。
砰!
青銅劍的劍鋒,深深陷入熟鐵棍中,迸出一連串的火星。
當啷!
劍斷了!
劍斷了,劍斷了!
莊重猛地睜開雙眼,他的弟子們熱淚盈眶,大聲歡呼了起來。
葉長生見此一幕,也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
最后一項測試的是青銅劍的堅韌度,所以要和金屬相互碰撞。
一把好劍,因為是二次熔鑄,劍脊上采用的是硬度不高的青銅合金,所以能夠迅速吸收傷害,給予劍體足夠的緩沖。
而劍刃采用的是硬度高的青銅,所以保證了劈砍的鋒利。
這兩者結合起來,所以一把好的青銅劍,是不會輕易斷裂的,斷裂了,就說明合成熔鑄的時候出了問題。
這一陣,是莊重贏了。
然而整體來說,還是葉長生贏了。
木青柯等鑄劍師公會的大佬們,全然沒了之前的意氣風發,一個個面色陰暗,情緒消沉。
輸了,輸得明明白白,輸得毫無爭議。
莊重輸了,從此將告別鑄劍室,永生不得碰劍。
公會輸了,他們好容易營造起來的聲勢,霎時跌落到了谷底。
一片靜默中,莊重走到葉長生面前,復雜地看著眼前的白發少年,垂首道:“葉長生,我輸了!”
這一次,再也沒有人出來質疑,出來反對了。
莊重大師的弟子們,淚流滿面,不少人跪在地上,跪向莊重,以頭搶地,嚎啕大哭起來。
氣氛如此壓抑,以至于柳不凡他們也收斂了臉上的喜悅,心中生出幾分悲涼。
一位成名已久的鑄劍大師,一位將畢生奉獻于鑄劍之道的大師,就這么黯然地永別了自己的舞臺,這樣的結局太慘烈,絕非是他們希望看到的。
木青柯的眼角閃動著淚光,一臉痛苦之色,看向了葉長生。
他那素來高傲的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一絲祈求。
所有人都在看向葉長生,唯有勝利者,才有資格決定失敗者的命運。
眾目睽睽之下,葉長生輕嘆了一聲,正色道:“莊重大師,其實在下這一次勝之不武,耍了一些小手段。”
勝之不武,小手段?!
眾人一片嘩然,莊重更是瞪大了眼睛,震驚又不解地看向葉長生。
一位跪在地上的鑄劍師抬起淚眼,大聲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葉長生,若是你沒有耍花招,根本贏不過我師傅,我剛才還親眼看到,你給二王子殿下秘密傳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