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相反的,在那具身體幾乎完全完成了變化,將外形固定下來的瞬間,那些原本就存在于他,不,現在應該是它腦中的根系以一種緩慢卻不容反抗的姿態深深的扎根在了新的身體內部,取代了新長出的神經脈絡,輕易地奪取了身體的控制權。
青年并沒有看出眼前這具身體的第二度易主,他徑直伸腳踢了踢眼前新生的異種,“你可以感應到自己本體的意志吧它要求你們聽從于我,現在,去殺了她。”
那雙已經失去了眼皮遮掩,突兀地裸露在外的眼球望向了他。
就在一墻之隔的地方,被斐今瑤放在臥室中的花因為某種或許連祂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某種如煙如云般無法觸及的理由而絞緊了花瓣,彎曲了莖稈。
如果有天賦異稟的畫家能在這一刻畫下祂的模樣,那她或著他或許立刻能從那種筆觸中感到一股難言的惡意。
異種沒有人類的情緒可言,不通喜悅,亦無謂憤怒,無論那種怪異的感覺源自于何處,祂能對此做出的反饋,只有最根本的、能淹沒一切的惡意。
仍舊保留了一些人形的怪物緩緩地抬起手放在了自己的后頸處,在年輕人猛地皺了皺眉的動作中,祂用自己已經變得無比鋒利的爪輕而易舉地從后方撕裂了它自己的脖頸,傷口甚至一路蔓延至大腦的位置。
在那一片泥濘的血與肉中,銀色的藤蔓是如此的奪目。
即便深深的根植于骨血的泥淖中,祂卻絲毫沒有沾染上半分的血腥。
甚至,在那只怪物生生地將自己的頭頸徹底撕扯而下后,在那截脖頸的斷面位置,緩緩地綻放了一朵銀白色的花。
眼前這幅怪誕而綺麗異常的畫面深深地震撼了那個年輕人,他瞪大了雙眸,在后退了幾步的同時,他拿出了手機,想要把眼前的異狀報告給自己的同伴。
但就在電話被接通的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電話那頭的同伴只聽到了一句近似于癲狂的感慨,“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想起來了,我見過你在這座城市里,到處都是那些最近才長出來的”
電話那頭的聲音戛然而止,但通話卻沒有就此中斷,而是又持續了幾秒后,才在一陣刺耳的雜音中被迫掛斷。
與其同時,短信頁面卻被傳送過來了一張圖片。
那是一張拍攝于昏暗的樓道中的照片,在一地不可名狀的殘骸中,一朵銀白的花靜靜地盛放著。
但怪異的是,照片的角度似乎是從俯仰的角度拍的,而從照片中的殘骸依稀可以看出兩個人的輪廓,只是其中一個人卻只剩下了一條手臂,在他缺失的那條手臂的方向,一條深深的血線延伸向了拍攝的方向
就好像是那個人的其中一條手臂硬生生地把自己從這具身體上撕扯了下來,然后拿著手機,一點一點地、靠著斷臂截面的肌肉蠕動著、爬到了不遠處,拍下了這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