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塊平地,平地中央,搭起了一個高臺,上面放著一張胡椅,幾塊蒲團,干凈而整潔。
都鴻軒布置好了這一切,才通知了楊復生、桑顯和雙方,等待著兩人商議軍務。
楊復生首先帶著五百兵馬趕到這里,他讓梁建方帶著五百士兵高臺五百多步的地方停下,自己在高臺上等待著。高臺足有三丈高,足以俯視四周,如果桑顯和有埋伏,瞞不過楊復生的耳目。
楊復生等待了好一會,桑顯和帶著數百騎兵趕來,桑顯和先是警惕地看了四周,發現楊復生雖然帶了部下,但遠在五百多步外,便放了心,出于謹慎,他還是帶了一名親兵前往。
兩人騎著戰馬,一路朝著高臺奔去,一路上,桑顯和十分警惕,但終究沒有什么異常,沒有發現楊復生的伏兵。等上了高臺,就見楊復生手中捧著一本書,正在津津有味地看著。
聽見腳步聲,楊復生抬起頭,笑了起來,道:“桑將軍,許久不見,可還安好?”
桑顯和定定地看著楊復生,足足有好一會,這才走了過來,嘆息著,道:“不知如今如何稱呼先生?”
楊復生道:“將軍可叫我復生,也可叫我主公,就看將軍如何選擇!”
桑顯和哈哈大笑了起來,一揮手,指著部下,道:“你先退下。”
楊復生也沖著都鴻軒微微點頭,都鴻軒會意,退了下去。臨走前,他深深看了楊復生一眼,微微點頭。
高臺上,只余下了楊復生與桑顯和兩人。楊復生為桑顯和斟酒。
“桑將軍,別來無恙?”楊復生問道。
桑顯和定定地看著楊復生,慢慢放下心中的警惕,跪坐在蒲團之上,兩人相對而坐。桑顯和嘆息了一聲,道:“想不到你我再見,居然是在這種局面下。”
“數月前,桑將軍與我見面,乃是朋友。如今見面,我相信仍然是朋友。”楊復生說道。
桑顯和把玩著酒樽,慢悠悠地道:“復生,你可是給了我一個難題!”
“難題稱不上,如今天下局勢,桑將軍自然是清楚的。試想如今局勢下,桑將軍莫非要學伯夷、叔齊,不食周粟?”楊復生問道。
這個典故桑顯和雖然是武將,但也是知道的。伯夷、叔齊在商滅亡之后,不愿投靠周國,隱居首陽山,最終絕食而死。桑顯和雖說屢受國恩,但并非愚忠之人,若要他為大隋而死,這不可能。不過桑顯和沒有表示出來,他有任何的態度,都不會在楊復生面前,輕易表露。
見桑顯和沉默不語,楊復生也不多說,端起酒樽,道:“桑將軍,這杯酒我敬你!”說著,不等桑顯和回答,便一飲而盡。
在這樣的態度,桑顯和放了心,也把美酒喝盡。
楊復生再度開口,道:“桑將軍能夠來到此地,想必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實不相瞞,我確實是魏公李密派來的,不替他主持關中大局。如今隋室衰微,天下英雄蜂起,瓦崗李密、河北竇建德、江淮杜伏威、長白山王薄、馬邑劉武周,乃至于部分皇親國戚也在造反,隋室確實回天無力。我想,桑將軍是一個理智的人,自然知道該怎么去做。”
桑顯和瞇起眼睛打量著楊復生,道:“這些道理,我并非不知。在談判之前,我想知道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