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陷入了嬰兒般的睡眠。
雖然被裝在口袋里,一路給顛得晃悠悠的,但我神經緊繃了一晚,這會好不容易能放松下來,所以一路倒是睡得挺香的。
被搓醒了。
我睜著豆豆眼,凝視正坐在小板凳上給我勤勤懇懇搓毛的黑頭發小朋友。
“醒了”他的聲音略帶沙啞。
剛見面時,好心小朋友套了一件略顯寬松的黑色衛衣,搭了條被洗得發白的淺藍色牛仔褲。不過可能由于剛剛裝了臭烘烘的鼠鼠我,所以衛衣臟了穿不了也可能是為了方便給我這只鼠鼠洗澡總之,男孩把衛衣脫了,露出了里面白色的t恤衫。
水是溫的,把我撿回家的好心小朋友動作也很輕柔。但問題是,很多動物天生畏水,這會一下被摁了一半身子到水里,我難免會有些本能的應激反應。
我做出了一個不太聰明的舉動。
“嘿”小男孩猝不及防被我蹬出的水花濺到,停下了動作,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手中本來安安分分,結果這會突然化身電動渦旋小馬達的我。
噢,他媽的為什么我這么小一只,水花能搞出這么大啊。
我也很絕望,感到很愧疚,想停下卻不能。于是我只能非常大聲地向他道歉。
“吱吱吱吱吱”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極力想控制自己,但我腿上的神經仿佛和我腦袋斷聯了一樣,死活不肯遵從指示,就是停不下撲棱的動作,仿佛我腳底下踩的是滾燙的巖漿而不是溫和的清水。
可能是我的聲音過于凄厲,吵到了他的耳朵,也可能是實在受不了我的佛山無影腿,總之男孩把臉一沉,揪著我瘋狂作妖的那只的左腿,把我倒掛著拎了起來,站起了身。
“這么精神抖擻,嗯”
我假裝沒聽進去,左耳進右耳出。你不能指望一只鼠鼠聽懂人話對吧。
而且,雖說現在我被他拎著訓,視線也是倒過來的。但我和他靠得好近,所以不妨礙我好好欣賞小朋友的美色。
“我又不是打算把你淹死,至于那么反抗嗎居然能叫成那個樣子。”男孩一只手拎著我,一只手插著腰,這會因為無奈和氣憤,先前那副故意裝就的小大人姿態終于破了功。
“你知不知道你身上很臟啊,而且你身上還有傷,不清理干凈是會發炎的。”
我一聲不吭,安靜如雞。
鼠鼠當然知道,但鼠鼠不是故意的。
“好極了,就保持現在這個樣子直到我給你洗完澡和包扎完傷口,老實點,別再潑水到我身上了。”看著我終于安分下來,男孩嘆了口氣。
我小聲吱吱了兩聲回應。
他重新把我放下來,繼續剛剛的清洗,只是這回動作比上回還小心了不少,當然,也加快了點速度,估計是怕我又搞出了什么幺蛾子。
不過他的動作還是有些不熟練。有幾次依舊不小心被他用水糊了耳朵和眼睛,但我也一聲不吭,把安安分分貫徹落實到底,畢竟實在不好意思了。
“你已經害得我得多洗一件衣服了,這件再濕掉,我就沒得換了。”他嘀嘀咕咕抱怨著。
我感到很抱歉,良心作痛,決定懲罰我自己閉門思過一會。
但我思著思著,又不禁因為無聊而開始到處亂瞟。
我開始觀察這個房間。
房間很狹小,本應稱為“墻紙”的存在因為潮濕而發霉腐敗,脫落了一大片,露出難看的灰色墻體。房內真正稱得上“家具”的,只有一張木板床,一個破舊掉色的綠色懶人沙發,還有一把瘸了腿的凳子,其余空間全被橫七豎八堆放的雜物占據。
可以看出屋主人已經盡力在收拾、想讓這個地方看上去整潔有序點,但還是因為雜物過多,而顯得有點像無用功。
不過那昏昏沉沉的燈光,卻讓這本該不協調的房間,變得詭異地和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