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天地間蒙上一層霧氣,濕意逐漸侵蝕衣擺。裴爍站在木質走廊上注視外面的景色,他神情平靜,嘴角微微上揚,深棕色的眼中似乎也蒙上陰影,看不真切。
“老師,今天雨下得好大,要不明天再上山吧”藥童焦灼的看向一意孤行的裴爍,卻不得不盡責的為對方戴上斗笠、穿上蓑衣,擔憂的系好綁帶,“我陪老師一起去吧,您一個人太危險了。”
“聽話。”男人神情溫和,溫熱的手摸了摸藥童的腦袋,“照顧好屋內的人。”
藥童心中不滿,如果不是昨夜突然出現了那個渾身鮮血的男人,老師也不會天剛亮時就要冒著大雨去山上采藥。
要他說,這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背上的傷口很深,幾乎見骨,帶著腐爛的氣息不斷侵蝕完好的皮肉,肯定又是和某個妖怪做了交易。
“不要胡思亂想。”裴爍無奈的點了點藥童的額頭,溫聲道,“他是病人。”
藥童捂著腦袋,對那個昏迷的男人更加不滿,他才不會照顧可惡的家伙但面對裴爍那雙明亮的眼睛,藥童努努嘴,不甘愿道“我會照顧好他的,老師您要早點回來啊。”
“午飯前我會回來的,悠斗。”
裴爍踩著木屐踏進水坑,水漬將衣擺浸濕,但男人卻毫不在意,背著藥簍就向山上走去。
悠斗站在走廊上咬緊下嘴唇看著裴爍的背影,接著轉身拉開門陰沉的看向躺在被褥中昏迷的男人。
男人似乎很難受的模樣眉頭緊皺,臉上出了一層細密滾燙的汗水,男人身上的傷口被簡單的包扎。
裴爍一看就知道那是大妖怪的手筆,而這種毒只有長在神山上的一株草藥可以緩解。
昨晚男人幾乎沒有任何的防備的憑借最后一口力氣拉開裴爍的門,將年輕的藥師嚇了一跳。
外面還在下雨,漆黑的夜晚沒有一點光芒,就像野獸正張開猙獰的大嘴,而無人所知。
男人倒在房間里,滲出的鮮血染紅了下方的榻榻米,裴爍忍不住皺眉,他厭惡這樣的麻煩。看著對方身后那把開鋒的武士刀,上面沾染了不少妖怪的血腥。
早在幾年前他就聽說過附近村落出現了流浪劍客的身影,那位劍客以除妖為己任,完全不顧陰陽師大家族的臉面,憑借一把刀斬殺了上百只妖怪。
沒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沒人知道他來自哪里,但所有人都稱他為“除妖浪客”。
看來這位不請自來先生就是那位浪客,裴爍垂眼看著男人眉梢處的傷疤,露出一抹笑容。
「宿主,你不想救他嗎」系統戰戰兢兢的開口道,不知為什么明明換了個世界,他依舊綁定上了裴爍,不過好在這個裴爍似乎沒有上一世的記憶,也并不認識自己。
年輕的藥師很自然的接受了腦袋里的聲音,他笑了笑「有什么好處嗎」
系統一哽,就連說話的方式都如出一轍,他正想著該怎么解釋的時候,一個瘦小的身影出現在裴爍的門前,是在一年前青年收留的孩子,名為悠斗。
悠斗揉著眼睛,他在隔壁聽到聲音后被驚醒了,甚至連木屐都沒穿便急匆匆來到裴爍的房間。
“老師,他是”悠斗似乎覺得害怕,小心挪到了裴爍身后,捏緊了青年的衣袖。暗地里卻貪婪的聞著對方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