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發現自從被他剃了毛,曲蓮在他面前總是一副害羞認生的樣子。
每次換藥,任憑他撥動擺弄身子,曲蓮也不再看他,只在喉嚨里發出微弱的嗚嚕嗚嚕的聲音以示還活著。
他覺得甚有意思,可見這只貓的確不同,竟和人一樣知道美丑。
他于是每次都好言安慰“毛色再美有什么用,若連命都丟了那才是不值得,等你養好身子,福氣在后頭呢。”
曲蓮便會動一動耳朵。
在這番悉心照顧下,曲蓮的傷慢慢好轉。
中元之日,許念再次把曲蓮抱出來檢查,見一層新生的淺淺的軟毛已蓋住了光禿的后背,再回想橋下初遇時曲蓮那凄慘的樣子,心中不禁感嘆有人關愛是真的會讓血肉生長。
“看來你的外傷好得差不多了。”許念看向院子,笑道,“可以洗澡了。”
許念挺好奇曲蓮洗完澡之后到底是什么樣子,但同時他也擔心洗完澡之后曲蓮和他的感情徹底破裂。
又是剃毛,又是泡水,可全都是得罪貓兒的事。
許念第一次知道貓兒怕水還是聽宋堯說的。
他在家中時不用管喂養寵物之事,原本抱著小白也只是玩一玩,卻因為對宋堯保證過會好生照顧,所以對小白事事親力親為,才知道給貓兒洗澡無異于扒它們一層皮。
院子里,清水、木桶和草木灰都已準備好。
曲蓮跟出倉庫在廊下徘徊。
“你看,水也沒什么可怕的。”許念把手伸進木桶,舀起水,“洗完就干凈了,多好。”
曲蓮側過臉,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朝許念走來。
許念倒有些意外。
他發現曲蓮的后腿只是因為疼痛踩得輕些,卻并沒有偏斜方向,兩只后爪都能穩定落在前爪踩過的地方,這說明腿骨的愈合情況非常好。
他之前治過的骨折病例中只有荔枝是恢復得最好的,仍落下了殘疾,可見曲蓮何其幸運。
“喵”
曲蓮爬進木桶里蹲著,叫了一聲。
許念的手背被水花打濕。
“真是奇了。”許念回過神,驚喜道,“你這貓兒居然不怕水。”
接下來,任憑他舀起水打濕身體,曲蓮也沒有掙扎撲騰。
更奇的是,當他給曲蓮抹過草木灰,發現原本的黃毛逐漸褪色,竟然變成了純白。
“你”許念看著由清變濁的水,噗嗤笑出聲來,“原來你是只白的啊,嘖嘖,你是有多臟才能把我都給蒙住了,白的好,白的好,只是不能給你介紹花奴了。”
曲蓮聽著這番話,卻只留給他一副瘦骨嶙峋但十二分倔強的背影。
許念嘴上調侃,動作卻溫柔細致,一點一點把藏在皮毛中的污垢搓出來,如此換了三四盆水才洗完澡。
水沿著院子里的石板流進荷花池。
蓮蓬七倒八搖。
許念拿布把曲蓮包住。
曲蓮仰臥在許念懷里,濕透的身子微微發抖。
許念笑道“怎么還害羞呢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的小母貓你被我剃過毛。”
他拉起曲蓮的兩只前腿,擦過前胸、肚腹以及后腿間。
細看那兩顆粉色的小丸子像小櫻桃,甚是可愛。
許念玩心一起,伸出指尖撥了撥。
“嗷。”
曲蓮一躍而起。
許念后知后覺,只感到面頰被貓兒尾巴抽了一下。
他根本沒看清發生什么,再睜眼時,見曲蓮已順著樹爬到屋檐之上去。
“好好好。”許念挪開木盆,站起身來,“你想要自由就去吧,小心被金賊捉去燉湯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