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碎瓦掉落。
曲蓮跐溜便沒了影兒。
許念苦笑。
早就該料到的給貓洗澡等同于人貓感情破裂。
許念不知道曲蓮還會不會回來,只是仍在院子里擺了一碗雞肉,直等到夜里要入睡才去收。
月光灑在階前。
地面如鋪銀霜。
院子里安靜空寂,連樹影都不曾搖晃。
許念嘆口氣,蹲下身去拿碗“不是我小氣,天氣太熱,肉放在外面小半天就會壞的。”
他這才感到心中隱隱不舍,卻又立刻把情愫按了回去。
貍奴館的日子自是瀟灑,可瀟灑的代價便是再也不對任何人任何事抱任何希望。
正是這時,屋頂之上傳來響動。
許念抬起頭。
一只渾身雪白的貓蹲在屋脊之上,蓬松柔軟的尾巴勾卷身前,瞳仁明亮如琥珀。
“你是”許念揉了揉眼睛,“曲蓮”
此刻他看到的曲蓮已經全然不是先前那只瘦弱的病貓,而是書畫之中優雅俊美的尺玉。
許念仰著頭,初次感到他與曲蓮之間特殊的緣分。
曲蓮從房頂竄下來,腳步輕悄,就這么又回到了許念的身邊。
既然曲蓮從繡虎變成了尺玉,許給花奴配種的事也就作罷。
許念決定先在貓舍里給曲蓮找一個新窩,讓它熟悉熟悉左鄰右舍,再作長遠打算。
清晨,貓舍的木門緩緩打開。
“喵嗚”
“喵,喵,喵。”
“喵咪”
許念把曲蓮抱在懷里,微笑地向它介紹新環境。
這間房子的通風和采光都很好,冬暖夏涼,而且空間不比主人的臥房小,供跑動、喂食、休息、排泄的區域都是分隔開的。
老酒缸里住著貍花貓媽媽和三只毛色各異的小奶貓。
架上半開的籠子里臥著一只老年海州貓,褐毛金絲斑紋,微胖,正打著瞌睡。
還有一只嬌小玲瓏的玳瑁斑坐在矮幾上,著爪子在給自己洗臉。
“讓我想一想,你住哪兒呢”許念四下看了看,把架子另一頭的籠門打開,放曲蓮進去,“好嘞,就這兒了,和老陳做鄰居。”
可當他松開手,發現曲蓮用爪子勾住了自己的衣袖,似乎對住處并不滿意。
許念道“不喜歡老陳啊”
他轉念一想,這只海州貓是公貓,兩只公的放在一起確實容易不對付,于是又把曲蓮抱出來,塞進矮幾旁邊的草籠。
許念道“這回滿意了嗎三花可是風情萬種喲。”
曲蓮的爪子仍然沒有收回去。
許念沒辦法,只好拍開了那只充滿依戀的爪子“這么挑剔不行,我不慣著你。”
他嘴上這么說,倒也沒有鎖籠子,因為現在還不到春天,兩只母貓一只年齡還小,一只還在哺乳期,縱然曲蓮比老陳更年輕更有精力,放開養也出不了什么意外。
許念走出貓舍,關上木門準備去辦事,轉頭忽見一只白貓就蹲在走廊的欄桿上。
正是曲蓮。
曲蓮的尾巴悠閑地擺動著,像風中的蘆葦花。
許念又好氣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