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不為所動“所以”
徐莊主道“別管薄荷了,逃命要緊吶。”
許念笑道“命系于天不一定逃得掉,但這薄荷嘛,我看長勢喜人,不摘浪費了。”
徐莊主無奈地嘆口氣“唉,反正再過兩日我也要走,你如果要薄荷,就把這筐果子留給我,自行去田里采摘便是。”
許念微笑“好,多謝徐伯。”
曲蓮“喵onno”
又一股人流往南邊去了。
許念推開籬笆門走進薄荷田。
曲蓮也跟著鉆進來。
“你別進來。”許念嘖了一聲,把曲蓮抱出去,“這里的氣味太濃了,你在外面等我。”
曲蓮瞇起瞳孔,似乎不信這個邪。
它原地一蹬,身子在空中劃出弧線,輕松地躍過了籬笆。
廣袤的一片田地種滿了綠油油的薄荷,像極了一層綠色的地毯。
空氣中充滿清新醒腦的氣味。
中間這片田里種的是一種卵狀葉片的薄荷。
許念認得這種薄荷可以入藥。
旁邊種的是另一種形態的薄荷。
葉呈心形,表面覆蓋這一層清晰可見的白色絨毛。
這才是正宗的貓薄荷。
曲蓮走到田壟間,低頭嗅聞。
許念笑著問道“迷不迷”
曲蓮哼唧一聲,咬下咀嚼起來。
許念道“好,我不管你,你別逞強。”
挑選薄荷首先是看葉片的顏色,顏色呈深綠色,外表有光澤,則說明植株健康;其次是看葉片的厚度,厚實有彈性且葉脈明顯的薄荷更為優秀;最后是聞香味,靠近植株聞一聞,香味越新鮮純粹越好。
許念挎著竹籃仔細挑揀,一心一意,不曾留心周圍漸漸失去了曲蓮的聲音。
“曲蓮,走吧”
許念不貪心,剛把籃子裝過半就停下了。
他呼喚曲蓮沒聽到回應,轉頭一看,曲蓮居然四仰八叉地倒在薄荷叢中。
“哈哈哈哈哈哈。”
許念笑得前仰后合。
他從來沒見到過曲蓮這么呆呆笨笨的樣子。
眼皮都沒閉上,兩只渙散的貓瞳圓睜著。
粉色舌頭掛在嘴邊滴著如絲口水。
這個樣子和剛剛的形成鮮明對比。
原來曲蓮是一只對薄荷極其敏感的貓。
許念蹲下,拉了拉貓胡子,笑道“說好一起醉的,我還沒開始呢,你怎么就蔫了”
曲蓮下意識抱住許念的手臂,尾巴勾卷在手腕上。
“_”
午后,許念回到貍奴館。
三花在庭院里悠閑地曬著太陽。
許念換了件衣服,把曲蓮從手臂擼下來,放進貓窩。
出于好奇他也放了一片薄荷在三花面前。
這只剛成年的小母貓卻越聞越精神,抱著聞了半天仍和沒事貓一樣。
“唉,難怪你看不上曲蓮。”許念道,“曲蓮白白的,沒有你的玳瑁斑,也沒你酒量好。”
門窗關上之后,房中有規律地起伏著一只貓的呼嚕聲。
許念走進耳房擺好酒。
“抱歉啊,會英,吵你了。”許念盤腿坐在靈位前,拔開封壇的蓋子,“它平時不打呼嚕的,你就擔待這一次。”
宋堯的靈牌靜靜地立在那里。
清澈的酒水淅淅瀝瀝倒入碗中。
碗是五曲梅花形狀,銀制的,捶打成極薄的一層,酒水注入之后輕輕搖晃把酒醒開。
許念端起來悶了一口。
濃郁香氣直沖顱頂。
“又到九月初三了不知不覺,你走了整整一年了。”許念把酒灑在爐前,“這一年經常夢見你,我很想你。”
一年前的今日太原失陷。
今日是宋堯的忌日。
一碗一碗的酒被喝空。
夕落之時,那只手終于拿不穩酒碗,撒了幾滴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