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陽心梗了下,不敢明著回嗆,那條回廊實在給他留下了難以抹去的陰影,還要仰仗人家原路返回。此刻也只能在心里嘀咕,必然不會再有下次。
結果第二天就打臉了。
蘇陽醒來時花了半分鐘才想起來自己在哪,四下安靜,遮光簾密實,小白沒在房間。撈起手機一看時間,臨近中午,整整十二小時,他好久沒有睡過這么長的覺了。
一激靈坐起身,第一反應是太失禮了,哪有人做客留宿睡到日上三竿的。
手機里有錢忠的留言,醒來回電。看似語氣冰冷的四個字,其實蘇陽心里清楚,這已稱得上老年人最高級別的網絡禮儀了。
第一時間回撥過去,電話那頭壓低聲音說了句“稍等。”
從背景音能聽出像是在開會或者其他什么正式場合上,蘇陽的愧疚感更深幾分。
過了沒多久,錢忠應該是已經離開現場,聲音恢復到正常分貝,熱絡地稱呼他“小蘇,醒了吃過早飯沒有”
語氣和稱呼都能聽出他心情甚好,蘇陽“嗯”了下,然后說“剛醒,實在不好意思,小白他”
他的話被錢忠打斷。
“小家伙應該是被帶著在戶外玩,早上我沒回榕園,公司有事就直接過來了。盡管放心,會有人照看,更不用不好意思,說起來也是我自作主張,是我讓她們別吵醒你。”
蘇陽略過一眾寒暄話術,直達核心問題“啊忠伯你昨晚沒住在這邊”
錢忠不明所以“是啊,我本來就不住榕園,怎么了”
“沒怎么。”就是感覺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具體哪里怪。
身后有人走來,錢忠轉過頭看了眼,果然是余淵,他西裝革履,端著杯雙倍濃縮,站定窗邊,邊喝咖啡邊看向窗外。
錢忠收回視線,按原定套路出牌“中飯已經吩咐廚房準備了,等小家伙玩好洗個澡吃了中飯,再派車送你回去吧”
聽到蘇陽應了,錢忠如釋重負,一疊聲“好好好,要是等得無聊,可以在二樓書房看會兒書,門沒鎖,一推就開。”
電話掛了,錢忠目光似有疑惑,雖照著先生說的做了,但完全不理解其邏輯關系,看著余淵問“這樣行得通嗎他真會對那幾本書感興趣明明”
明明就是八竿子也扯不到一起的關系。錢忠意識到嘴快說了不該說的,倉促止住話。倒不是看不起蘇陽,這幾天接觸下來他是打心眼里喜歡他,也覺得人還是得憑自己接觸去感受。但無論如何,任何意愿都不能凌駕于先生之上,包括他的個人喜好。
余淵將咖啡一飲而盡,空杯子放進錢忠掌心,“回去開會。”
錢忠拿著杯子,愣了下,先生不是不喝咖啡的嗎,昨晚沒睡好還是顧不上繼續揣測,他快步跟上,對著余淵的背影又是一句“可聽小蘇說,他最近找到了新工作,也許最終還是不會同意的。”
余淵頭也不回地抬腳向前,口吻跟他步履一樣利落“耐心些,魚慢慢釣總會上鉤。過渡好這段時間,以后隨他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