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他否定,眼里的悲傷是騙不了人的。顧思霖一直都知道她的哥哥有很多心事,卻從來不叫她知道。
“哥哥騙人。”顧思霖小聲嘀咕,“你老是拿我當小孩子”
顧言真于是笑著抱起思霖原地轉了一圈,哄道“別不開心,哥哥抱你轉圈圈。”
顧思霖很好哄,果然不久就忘了剛才的失落,兄妹倆在馬場待到傍晚才離開。
回去的路上,顧言真牽著妹妹的手,聽她用稚嫩的童聲唱小馬寶莉的主題曲,如血殘陽將他們的背影拉得長長的,兩人一起向龐大莊嚴的古堡走去。
晚餐后顧正秋把他叫到書房,父子倆終于有了短暫獨處的機會。
壁爐里的火花燃燒發出“噼啪”輕響,顧言真捧著茶杯眉眼低垂,靜靜望著火苗出神。
顧正秋坐在一邊的搖椅上品茶。因為保養得當,他的身材依然挺拔有型,面容一如年輕時英俊,除了兩鬢摻雜的白發,任誰也不敢說他已經六十歲了。
顧言真的五官絕大部分隨了父親,只有眼睛像母親,看人的時候偶爾不自覺的露出幾分溫柔。
父子倆在書房靜坐好一陣,顧正秋才慢悠悠的開口“過完年,你記得去正弘寺點香供燈,請慧能法師給霖澤誦經超度。”
顧言真點頭,低聲道“好。”
其實這樣的事根本不用父親特意提點,他年年都不曾忘記。清明掃墓忌日燒紙,從不缺席。
顧正秋點頭,放下茶杯又道“過幾天我準備找大師相看,給霖澤配個陰親。他走了那么多年,在地下孤單,這樣也好有個伴。”
顧言真微微皺眉“這不合適,大哥不會同意的。”
“你懂什么。”顧正秋沉聲道“霖澤走的時候那么年輕,你這個做弟弟的難道就不知道為自己的哥哥著想嗎”
就算如此,顧言真也不肯退讓“陰婚這種封建迷信陋習不該被發揚,父親。”
“我不是在問你的意見”顧正秋不耐煩,冷冷的說“也不需要你的同意。”
顧言真心里煩悶,他抬手輕揉眉心,極力壓抑情緒,試圖與他心平氣和的說話“恕我直言。您能找到的那些肯配陰婚的人家,又能是什么好人”
為了一己私利而出賣死去兒女的骨灰配什么陰婚,本身就是缺德又貪婪的父母,跟這種人打交道能有什么好。
他的大哥光風霽月,不可能同意這樣的荒唐事。
聽了他的話顧正秋更生氣了,他臉色鐵青指著書房的門罵道“你給我滾出去”
“就算您趕我走,我也要說。”顧言真淡定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搖椅上坐著的父親,一字一句道“陰婚的事,我絕不同意。”
說完他不顧老爺子氣得摔杯,鎮定自若離去。
誰知剛出書房,他在樓梯轉彎處又遇到了剛要上來的程婉欣。
母子倆面面相覷,程婉欣手上還端著托盤,里面擺放著切好的水果。她一看這個情形就知道小兒子又一言不合被丈夫趕了出來,訥訥的不知道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