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郝譽并不在乎小孩子擅自改名字的舉動。他只管公民身份認證上的名字和保密協議上的名字一樣,讓軍雌晚點帶他們去做各種驗證工作。
“你們先選一下房間。”郝譽琢磨,“我都忘了這屋子還有沒有空房間。”
他半年前來療養院療養,中間經歷兩次大手術,抽掉一根完全碎掉的肋骨,在椎骨中植入一塊定位用的芯片。從植入芯片的那一刻,郝譽就知道自己遲早要再前往戰場,繼續執行“斬首行動”。
在生死與大義面前,侄子這點少年的叛逆與不敬實在是不值一提。
郝譽站起來,外套內沁出些汗珠,索性解開全部扣子,敞開露出胸膛與腹部。他與雌蟲相似又完全不同的身體,第一眼讓白宣良以為上面長了奇怪的花紋,第二眼才意識到,那都是戰斗留下的累累傷痕。
軍雄擁有雄蟲的身體。
他們不如雌蟲生來強悍,也沒有先天的蟲紋,更不存在任何異化能力。
白宣良還是沒能從世俗的認知中脫離出來,別過臉讓自己不要多看郝譽的身體。
越是注視,他越能想起他自己的雄蟲,已經去世的雄蟲郝懌。
“郝譽閣下。您不會把三層所有房間都糟蹋吧。”
“胡說八道。我是這種不修邊幅的人嗎”郝譽和軍雌輕快說話,嘀嘀咕咕的同時爬上樓梯,猶豫要不要讓白哥與侄子上來。“分明是工作太忙了,為什么養病還要寫什么報告”
他和軍雌說點旁人聽不懂的話。
伊瑟爾南終于從昏暗的門后走出來。他悄然無聲,沿著墻壁試圖跟上郝譽的腳步。郝譽與軍雌卻不會擅自允許伊瑟爾南上來。
“你上來做什么。”郝譽道“下去。”
伊瑟爾南還是引起白宣良的注意力。
兩個雌蟲的目光短促地接觸,隨后是難以言喻地漫長空白。白宣良心口鉆心地疼起來,在第一下攥住衣服下擺,害怕被郝譽發覺不對勁后,他將手背到身后,視野游離在伊瑟爾的眉眼上。
郝懌咽氣前的一月,伊瑟爾南好似這個家真正的雌君,無時無刻陪伴在郝懌身邊。
白宣良,這個真正和郝懌領證結婚,為他生下孩子的雌君,反而成為供人使喚的雌侍,照顧孩子,照顧生病的雄主,還要遷就這個端著架子的賤貨。
“雌父。”白歲安另一只手重新握住雌父。他平靜又殘忍道“這次不會讓他得逞。”
誰知道呢
白歲安絕望地想著。他眼看郝譽和那個軍雌抱起什么東西上樓,又下樓,再簽署一大堆東西走到面前。伊瑟爾南熟絡地走下來,試圖抱住郝譽的手臂,而郝譽也渾然不管他生蔓一般的依附。
“雄主。”
郝譽懶得理會雌蟲的叫喚。他翻開那一大疊重新補充的協議,也懶得看,丟到白宣良父子面前,叮囑道“補充條例。衛生間、浴室已經不能用了。短時間也修不好。”
“我和軍部人事簡單聊了下。明天給你們在屋子外建一個共用浴室和衛生間。”
聽上去很奇怪。
但這是郝譽和軍雌上二三樓看過后,認為最好的解決方式。他們甚至用的將那幾間不能用的屋子門縫燙一遍,確保里面的東西不會泄露出來。
“其實,你們不和我住在一起最好。”郝譽無奈道“申請報告批下來也要一段時間。這期間湊合湊合還可以,生活用品我這里也沒有,我讓人等會送過來。”
白宣良著急道“沒關系。我們自己都帶了。”
不。上面兩層房間連床架和柜子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