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逐漸傳來窸窣的腳步與談笑聲。中原中也眼神一錯不錯地盯著太宰治。
這種過于鮮活的、人性化的神情出現在對方臉上實在太過罕見,以至于他產生了一絲短暫的錯覺
好像那只電飯煲的突兀出現,打破了原本充斥著醫療室內的凝滯,帶來了一絲活泛與生趣。
但很快的,這種生趣便迅速枯萎。
太宰治緩緩垂下眼瞼,單薄的胸口處微弱遲緩地起伏著,似乎就連呼吸對他來說都過于負累。
“”中原中也忽然又失去了開玩笑的心情。
他突然意識到,對于悲郁者宣揚歡愉的暢快,便如同對失明者大談特談斑斕的光明世界,是一種多么難以理解,又輕浮殘忍的玩笑。
中原中也下意識地按了下頭頂的禮帽,卻只觸及到自己冰冷的發絲。那帶著寒意的溫度讓他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像是觸碰到了身旁那位首領寂冷的心臟。
太宰治在真實地困惑著。帶著殺意困惑著。
生存是沉重的,苦痛的,漫長且難熬的。
他在這條路上踽踽獨行、茫然不知目的地前行二十載,既感受不到生的價值,亦不明白死的意義。
他無法理解自己為何明明已經放棄了生存的念頭,卻又在計劃的最后關頭,試圖去攥那一線生機,更無法理解雪名陣的歡暢肆意。
所以他只能憤怒。
他像個貧窮的孩子,將保管著自己寥寥數件寶物的匣子翻出來,在自己所能明白的少有的幾樣情緒間數來數去,最后從中挑選出了憤怒。
他憤怒于雪名陣的不受管束,身為棋子卻總是自作主張;憤怒于對方的玩鬧態度,絲毫不知自己的選擇正牽扯著另一方世界的存亡。
然后手機的屏幕嗡鳴著亮起來。
糟心玩意其實許愿的機會我沒用。
糟心玩意之前你同我說不要浪費應許之事,我從不毀諾。
糟心玩意還記得沒有人比我更懂蘇格蘭這個主線任務嗎我方才帶著蘇格蘭跳槽到港口黑手黨,任務忽然顯示已完成
太宰治“”
剛抱了滿懷的皮球忽然被人一掌拍落了滿地,他想再去把那些憤怒撿拾起來,又覺得有些迷惑。
帶著蘇格蘭跳槽到港口黑手黨
啊
糟心玩意還在繼續冒聊天泡泡但在此之前,我已經提前獲得了蘇格蘭。所以在線客服說,這個重復的任務獎勵可以更換成一次抽獎機會,我便試著抽了一下可能是一直想著給你送吃的吧,抽出來的道具恰好是次元電飯煲,倒也算是心想事成。
糟心玩意既是白得的獎勵,不用白不用。日后我替你備餐,終歸更放心些。
糟心玩意對了。還有這一次許愿機會你先前讓我妥善保留著不可妄用,可是對此有什么想法
“”太宰治腰背筆直地坐在堅硬冰冷的木椅上,因為對方話語中暗藏的某些意味而茫然不知所措。
他不曾體會、故而無從懂得這種名為“關心”的情緒,更不懂得該如何應對。于是他習慣性地用理智壓下千頭萬緒,做出最優判斷。
對方似乎有按照他的意愿使用許愿機會的意向,既然如此,應當立即予以回應。
畢竟他所遇到的這個雪名陣總是想一出是一出,與其留著這個許愿機會提心吊膽,不如趁早用掉,將它的價值最大化。
他的理智有條理地做出了決定,身體卻帶著幾分踟躕又坐了片刻,才慢吞吞地拿起手機先生之前總愛選些離譜的選項,卻總能發揮大作用。我們是不是就該選離譜的道具啊我想試試,之前先生沒選的那個一根神秘的香蕉到底是什么東西
對方呃。好的。請稍等。
“”太宰治下意識地放下手機,隔了幾秒才猛然意識到雪名陣,這是準備采納他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