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又隱約感覺到,洋子不喜歡這個豪華的家。
“洋子,最近過得好嗎”然后,從來沒有探聽過女孩兒的家世,從來都是懷著利用她而已這種心態的伊佐那,便像上次提起天竺時一樣,又一次沒忍住自己內心的沖動。
想多和她在一起,靠近她,了解她。
“嗯最近就怎么說呢就最近在學插花的課程嘛。其實挺無聊的,說起來你們可能不知道,我們家啊”
大概是習慣了有投喂的兩只野貓陪伴的日子,而且,這也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次被人問過得如何,一瞬間,洋子甚至有點不知所措。可一旦起了個頭,她便再也剎不住車,滔滔不絕地說起了一直以來的那些事。
在室町家的事,學能樂的事,想要離開的事好多好多,她一直不敢說,找不到人說,本以為永遠無法宣之于口的那些隱秘之事,她就這樣自然而然地在伊佐那面前脫口而出。
直到伊佐那用小毛巾給她擦臉時,洋子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起,眼淚正洶涌地流淌著。她抬眼看著面前的白發少年,對方淡紫色的眼睛永遠霧蒙蒙的,臉上還是那樣微微勾著嘴角笑著的模樣,甚至,總覺得他比平時吃到好吃的東西還開心。
怎么能在別人面前哭成這樣太不成熟了沒看正笑話自己嘛洋子正不好意思呢,然后突然發現“啊伊佐那這張毛巾不是剛才給我擦過鼻涕嗎”
少年立刻反應過來似的,趕緊把小毛巾塞進了兜里就準備拿手去幫她擦眼淚“你才吃了柏餅手上都是粉誒”
好吧,伊佐那歪著頭想了大概一秒鐘,然后便把腦袋湊了過去,用臉頰蹭了蹭洋子的,然后還抵著額頭貼很近地和她笑著說道“那我只有臉是干凈的了。”
洋子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年,兩人的眼瞳中都是對方的模樣,白色的霧氣隨著呼吸的頻率氤氳開來,似乎連氣息都纏繞在一起了一樣,不分彼此。
他們倆都沒有說話,直到坐在伊佐那右邊的鶴蝶看了半天兩個人的互動,撓了撓腦袋,然后從懷里掏出了一個東西“可是我有紙巾啊為啥不找我要”
然后便被臉紅得像煮熟了一樣的洋子探過身來劈手奪過。
“你早說啊”
“你也沒問我嘛”
坐在兩人中間的伊佐那彎著腰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原來洋子并非他想的那樣完美,她也并非過著理想的生活,她甚至同樣被困在牢籠里痛苦不堪。伊佐那從沒有一刻覺得兩個人原來這樣的貼近,如此的相似。
真好啊。真好啊。
真希望此時可以永遠繼續下去。
少年不禁這樣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