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佐那原本以為,真一郎都找到福利院來了也不讓佐野家把自己接回去,是因為他更看重那個血緣關系更緊密的弟弟萬次郎。結果今天才明白,原來不過是因為自己根本不是佐野家的人
那為什么要對他好呢
又為什么不能,只對他好呢
這種恰到好處的關愛,無法多到讓他可以充滿安全感而無需害怕失去,也沒有少到讓他狠下心恨對方并不把自己看作最親近的弟弟。
或許血緣真的不是情感最原始的牽絆,但那個唯一從頭踐行到尾,確實一點關系都沒有卻還盡全力照顧、關心他的人,現在都不知道在哪兒了。
伊佐那在雨中的小巷里,看著對面聽完自己的控訴后神情復雜的真一郎時,內心涌上了一股巨大的孤獨感,把內心修修補補的空洞撕裂得更加千瘡百孔。他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又在真一郎關切地往前一步時,選擇了落荒而逃。
他逃去了京都,除了鶴蝶以外誰也沒說,只買了一張新干線的票,在一個夜晚到達了這個剛確認不久的地方。
這是他之前,利用手下的人在川崎附近打聽到的消息,說室町家的繼承人幾年前去了京都的劇堂學習能樂,而他的妹妹為了照顧哥哥也一起去了。
時間都能對上,再結合多年前從綾子那兒聽來的話,他肯定那個妹妹一定就是洋子。
但京都離關東實在太遠了,而且關西的很多勢力更加錯綜復雜,還涉及到不少海外來的幫派。哪怕是在都心圈有點名氣的黑龍,也不敢隨意插手到那樣的地方去。再加上室町家對于家事一直管得很嚴,少有只言片語流出,所以只能查到這個地步。
京都作為古都,能樂劇堂和派系也很多,這個圈子非常窄,室町兩兄妹到底在哪兒這件事,即使逐一排查也要費不少功夫,最快可能也要一年上下。
原本伊佐那想著,沒關系,先慢慢來,萬一運氣好,很快就找到了呢
可還不等他開始安排人手去查,轉而就遇到了黑川卡蓮,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這對于驕傲的伊佐那來說,就像是一直努力構建的傲氣被命運無情推倒了一樣,在找到洋子這件一直堅持的事上,也突然變得膽怯了起來。
已經過去幾年了,人都是會變的,找到了要是對方已經和他疏離,有了新的朋友,新的在乎的人,又怎么辦他現在可比誰都明白,什么叫世事無常。
萬一洋子也變得像真一郎那樣,不再傾盡全力地對他大概真的會忍不住要發瘋吧。
站在京都站的站臺上,看著站牌寫著的這兩個漢字時,伊佐那最后的那點,不顧一切跑來的勇氣,終于是徹底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