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誠與周處只在五丈原停留了片刻,取得七星燈后兩人便立刻離開。從廣漢出發到再次返回,整個過程都不過小半個時辰。
等他們再次返回廣漢城的時候,城中才陸續亮起燈火。
這次周誠出關后,便沒有再次閉關了,他每日除了與周蘭玩耍,就是時常獨自一人去廣漢城五十里外的一處廢棄驛站。
沒人知道周誠為什么去這個偏僻的地方,而他每次也只是在廢棄驛站停留片刻,這樣的日子足足持續了半月。
洛陽城經過數年的發展,已經成為了天下間最繁榮富庶的城池,甚至某些方面已經超過了漢朝鼎盛時期的長安。
這里不僅集市商貿繁榮,西域諸國胡商云集。更有文人雅士,天下名士匯聚。
原本的張華,竹林七賢等人自是不說,新晉崛起的年輕一代名士,則是王衍,江東二陸,左思、潘安等人。
一時間洛陽文風鼎盛,遠勝當年曹魏時興起的建安文學。
文風昌盛,士大夫坐而論道,隨之玄談之風盛行,各種文會應接不暇。
洛陽城外,有一竹篾圍欄的茅草小院,院中凌亂的擺放著各種木架銅軌。
茅草屋內也是一片凌亂,地上墻壁上,都是雜亂的紙張,這些紙張疊了一層又一層,上面寫寫畫畫,盡是一些讓人看不懂的數字,或者與星象地理有關的文字。
茅屋中有一老者正全神貫注的翻動著書冊,他身穿粗質麻衣,頭頂有些凌亂的花白發絲,用一根木釵隨意的束著,看上去平日里生活頗為拮據。
此刻老者手中正翻著一冊名為《山海經》的古籍,而在他左側地面,還擺著另外幾本古籍,上面隱約寫著《九章算術》《連山》《歸藏》等書名。
而在老者的右手,則是一架古怪而復雜的木制儀器,一個由數個圓環組成,上面刻畫著無數刻度,圓環中間有一個圓形球體。
“不對.....不對.....渾天儀....儀動渾天,它的真正作用并非表面那么簡單。諸位先賢啊....你們究竟要告訴我們什么?還有這些地方為什么都不存在了?”老者喟然長嘆,忽然抬起頭來,目光看向了前方的墻壁。
在那面夯土墻壁上,同樣雜亂的貼著無數紙張,不過老者目光只落在其中一張上面。
這張紙與其它那些紙張也有所不同,它的上面并不是那些古怪的數字和令人費解的文字,而是幾個簡單且工整的名字。
甘德
石申
落下閎
張衡
名字不多不少,正好四個。
這四個正是從古至今,最偉大的星象學者的名字。
“朝聞道,夕死可矣!我劉徽得先賢指引,定要解開這些謎團,若一世光陰不夠,便用盡生生世世....”
劉徽的聲音有些蒼老,似乎他早已到了行將就木的年紀,只是他的言語之中卻透露出異常堅定的信念。
那是一種雖九死而無憾,用盡生生世世也要去追尋真理的執著.....
片刻后,只見劉徽左手指尖輕輕一動,那手中所握的《山海經》書冊便自行翻動,與此同時右側的渾天儀也在劉徽的另一只手下緩緩的轉動了起來。
劉徽左右兩眼分視山海經與渾天儀,竟然做到了一心二用。而且他的一心二用,也遠勝常人千百倍。
左眼觀書,已經超過了一目十行的極限,變成了一目十頁。而右眼盯著渾天儀,那渾天儀上的每一點變化,都會在劉徽腦海中進行成千上萬次的運算。
劉徽是一個普通人,甚至是一個窮困潦倒的普通人,他沒有名士的聲望,也沒有名動天下的才學與文章,甚至他沒有參加過一次所謂的名士聚會。
但是此刻劉徽一心二用,卻是在探索著所有名士大儒都無法理解的東西,探索著連那些元神強者,太乙玄仙都無法觸摸的隱秘。
隨著劉徽意識中不斷演算,他頭上越來越多的發絲變白,手上臉上的皺紋,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加.....
.................
洛陽城西南,有一座華麗的府邸,府門匾額上寫著歸命侯府幾個朱漆大字。
這幾日侯府之中一片縞素,滕芳蘭一襲白衣喪服,侯府正堂已經改為了靈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