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巨大的樓船行駛在長江水面,桅桿上一面大大的桓字旗迎風飄揚,樓船順江而下,行的卻不快,幾日下來才到武昌地界。
樓船之上有一房間,門外左右侍立兩個道人,兩人看起來年紀不大,卻也是云臺內院弟子,九十九道人中精修劍仙之道的弟子。
此刻兩人如道童一般把守門外,船艙之中住的自然就是周誠。
周誠身前一個神念構成的模型不斷變化,隨著他的手指彈動,或前進或后退。
而隨著這模型不斷前進后退,他身后十二枚靈棋毫無規律的跳動著,時而快時而慢,有時候又靜止不動。
“會稽郡,山陰縣。”周誠不斷的轉動著神念模型,口中開始緩緩的吐出幾個字。
他說的這幾個字,便是東晉治下之地,距離建康還有數百里距離。
當周誠即將抵達建康的時候,他卻在推算著這樣一個毫不相關的地方。
神念模型繼續轉動,而隨著周誠目光鎖定在模型上的位置越來越小時,身后的靈棋跳躍的越發明顯。
“東山”周誠的目光最后鎖定在一個毫不起眼的地方。
當周誠口中說出東山二字時,那十二枚靈棋仿佛歡呼雀躍一般。
感受到靈棋異動,周誠停止了推算,伸出一指輕輕的戳在了神念模型上,而后那模型便化為絲線又順著手指回到周誠體內。
“靈棋異動,看來靈兒的轉世之生便在此地了,不知她會轉世到何等人家?再見之時,她又能否記得我?”周誠低聲自語的說道,臉上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東方靈,那是一個原本古靈精怪,活潑開朗的少女。只是因為要阻止佛門計劃,她提前承擔了過重的責任,這個責任甚至讓她險些神形俱滅。
不過對于東方靈的遭遇,周誠沒有覺得東方朔的安排有錯,甚至東方靈自己也不怨恨自己的先祖,這便是東方靈的使命。
而周誠現在也知道了,或許他正在做的這一切,也是本屬于他的使命。
比起九曲黃河陣中,那些前赴后繼,最終身形俱滅的道門前輩,周誠覺得自己和東方靈已經是幸運的了。
自從周誠凝聚成頂上三花,成就太乙玄仙后,原本就異常龐大的神念再次暴漲,如今他的神念已經到了一種恐怖的程度,僅僅憑借那幾乎化為實質的神念,周誠已經能輕松的移山倒岳,翻江倒海了。
而他對《連山》《歸藏》的理解更為深刻,許多原本無法理解的玄機,如今周誠也有了一些模糊的猜測。劉徽留下的那冊筆記,還有渾天儀的真正用處,也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完全一無所知了。
樓船繼續緩緩而行,很快一艘逆流而上的小舟迎面向著樓船駛來,那小舟之上有八人劃槳,而且每一個人都肌肉結實,動作整齊劃一,一看便是軍中健卒。
很快小舟便停靠在了樓船旁,而后一個被貼身放置的防水牛皮袋出現在了桓溫的樓船上。
“真人,桓溫有事求見。”牛皮袋第一時間被送到了桓溫手中,而桓溫也第一時間查看了里面的信箋。
聽到船艙外桓溫的聲音,周誠微微的抬起頭,卻沒有起身的樣子,只是口中隨意的說了一句:“何事?”
“我們在建康的人傳來消息,朝廷上下對真人之事還舉棋不定,甚至有傳言說,會稽王司馬昱與殷浩商議,欲不接見真人。”桓溫立在門外,微微躬身說道。
“聽聞如今皇帝年幼,是褚太后臨朝,司馬昱輔政?”周誠的聲音緩緩從船艙中傳出。
桓溫沒有因為自己立在艙外答話而不悅,依舊恭敬的答道:“不出真人所料,不久前何充去世,會稽王已獨掌朝政。”
何充是王導欽定的繼承者,也是王導死后東晉朝堂的中流砥柱,更是力排眾議讓桓溫出鎮荊州的伯樂。
只可惜當桓溫攻伐巴蜀時,何充卻離世而去,實際上何充的離世,也代表著桓溫在朝堂失去了話語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