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和歌子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已經不在鷹陸王宮里,而是身處一個陌生的環境中。
裝潢再普通不過的房子,墻角的墻皮微微潮濕,細聞之下有一點味道,和王宮相比破舊極了。
一碗熱騰騰的菜湯放在床邊的木柜上。“吃吧。”有人簡短地說。
和歌子抬頭望去,見到了好幾張熟悉的臉。
“師父。”她下意識地叫道。
如果鷹陸王宮派人沖進這間不起眼的破落小屋,就能將他們的眼中釘連根拔起一大片。因為此時此刻,皇家雇傭兵的aha小分隊全員聚集在這里,一個人都不差。
并沒有多大的規模,加上和歌子也才四女二男而已。
床邊坐著的女人身材異常高大,五官深邃,金發碧眼,把碗端給她“先吃飯再說。”
和歌子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她接過菜湯三兩口就喝了個干凈。
金發女人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連著給她端了三四碗“我的廚藝有進步嗎”
和歌子抹抹嘴,誠實地說“沒有,還是很難吃。”
金發女人的表情肉眼可見地耷拉下來。“我原本還打算給大家做頓午飯。”
“我來吧。”和歌子翻身下床,刻意避開了其他人的目光,拎著他們提前準備好的食材進了廚房。
她還沒有做好面對他們的準備。
在鷹陸王宮發生的事像是一場夢。在櫻桃和太陽花交織的香味中,和歌子接受了神酒的懲罰,然后重新服下了抑制信息素的藥。
其實她聞味道就知道那藥還有另一層作用,就是短時間的致眠。可神酒用嘴喂過來的東西,她總會無條件地咽下去。
后來和歌子發現自己在荒郊野外醒來,她用雇傭兵的方式給林霖發了信號,趕到之前定好的緊急碰頭之處。
接著就發現全隊都出現在了這里。
和歌子在廚房利落地切菜切肉,動作麻利得絲毫不遜于王宮里的大廚。
出于隱蔽性考慮,雇傭兵雖然地位很高,卻沒有任何侍者,一切都是大家自己動手解決。
在她進隊之前,正是那金發女人,也就是卡蘿爾對廚藝興趣濃厚之時,可偏偏做出來的味道不盡如人意,把大家毒得上吐下瀉。
和歌子來了之后,就主動承擔了這項職責。她在西園寺家的那幾年,跟著專門服務貴族的廚子學了許多。談不上驚為天人,倒也做得一手好菜。
當然,笨手笨腳的她能有這種手藝,也是因為神酒。
伺候圣女是件極為繁瑣麻煩的事,吃穿住行樣樣都是規矩一大堆。當時其他侍者發現和歌子愿意吃苦耐勞,便將那些累人的活都交給了她。
譬如守夜。圣女睡眠淺,時不時會夢魘或者驚醒。這時和歌子就需要用白色的絲帕輕輕擦拭神酒頭上的冷汗,再為她把被子蓋好。
偶爾神酒醒來時會想吃一塊點心,按照規矩,圣女吃的東西必須是新鮮的,不能是放了許久的冷食。和歌子就會跑去廚房找值夜的廚子,站在那里等候,再把點心端回來。
圣女睡眠不佳,總是沒有力氣抬起手臂,和歌子便拿心湊到她唇邊,另一只手接著,以防掉在床上。
第一次這樣喂點心時,她還什么都不懂,天真地說“您怎么不舔舔我的手指”
神酒有一絲困惑“為什么”
和歌子剛想開口,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自己又出丑了。流浪兒的生活饑一頓飽一頓,她吃什么都會像狗一樣舔得干干凈凈,一滴不剩,就算現在有飯吃了也改不掉這個習慣。
圣女當然是不需要這樣的。
和歌子很是懊惱。
可她隨即感覺指腹傳來觸感。神酒伸出舌尖,試探性地劃過她手指上殘留的點心渣,緩慢地把它勾到自己的口中。
片刻,圣女說“很甜。”
神酒一貫都是畏寒的,偶爾和歌子碰她的手,甚至以為自己在碰一塊冰。她的唇舌也是一樣的溫度,比凍上一晚的井水還要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