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又慎重地對鏡照了照領口,確定一點旖旎的痕跡也沒露出來,這才微微松了口氣。
她帶著連翹走到月洞門前,對桐枝道“我梳洗好了,可是現在便去前院”
桐枝應了聲,帶著她往前院的方向行走。
可等走到前院的花廳附近,桐枝卻沒帶著她從正門進去,而是帶著她從偏門步入,兜兜轉轉繞到花廳的屏風后。
桐枝放輕語聲“姑娘您在這里看著便好。”
江螢羽睫輕扇,見桐枝離開,便也隔著屏風往花廳里看。
廳內正在宴客,而她站著的地方,恰好能看見一名錦衣華服的年輕公子。
約莫弱冠年紀,生得還算清雋。但眉眼間總帶著點浮躁之氣。
江螢認得他。
他叫陳規,是父親頂頭上峰家的公子,在家中齒序行三,旁人偶爾也喚他一聲陳三郎。
因職務的緣故,兩家時有往來,就在年節前的時候,江螢還隨著父親與柳氏拜訪過陳家。
結果便是那回生了事。
陳三郎避著雙方的長輩,可卻當著她繼妹的面,非要遞新寫的詩詞給她。
當時繼妹江玉媱臉色便難看,說話也極難聽。
回府后更是找茬與她爭執,還失手推她落水。
她因此病了數日。
江玉媱也被送到莊子上思過,至今還沒能回來。
正當她回想的時候,身旁的連翹輕帶了帶她的袖緣,語聲里透著點緊張“姑娘,瞧這個陣仗,陳家似乎是來相看的。”
江家唯有她與江玉媱兩個女兒。
如今江玉媱還在莊子上。
那陳家相看的便只能是
“不成。”
江螢緊忙搖頭“我不答應。”
她既對陳三郎無意,且東宮那
江螢羽睫微顫,都不敢想象,若是太子知道她相看的事,會是怎樣的震怒。
江螢連忙伸手拉著連翹“我們先回內院里去。”
連翹悄悄應聲。
兩人便順著屏風的邊緣悄然離開,往她閨房的方向去。
方踏進院門,迎面便聽見有人喚她“般般”
江螢訝然抬起眼簾。
看見穿著橘紅色鮮艷外裳的貴女正坐在梨樹底下,手里還拿著茯苓剛奉上的蜜餞。
這是她閨中最好的手帕交,魏蘭因。
也是貴女圈里出名的坐不住的性子。
成日跟著她的幾個哥哥滿長安城的閑玩。年后還因為被父親在賭坊捉住,關在家里整整大半個月,連春日宴都沒能去成。
“蘭因。”江螢喚著她的閨名,提著裙裾小跑過去“你的禁足解了”
魏蘭因拿著蜜餞的手略微一頓,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沒有。我是偷跑出來的。至多半個時辰就要回去。”
半個時辰著實不長。
江螢略想了想,便讓連翹給她端來八寶攢盒,倒了一整壺的清茶,自己則往她身邊的石凳上坐落。
“我有事想與你說。”
江螢將侍女遣退,躊躇著開口“有關近日里發生的事。”
魏蘭因不以為意“能有什么大事”
江螢臉頰微紅。
東宮里的事她赧于啟齒,便唯有暫且略過,僅是單單與她說起今日來相看的陳家。
“父親肯定會答應。”她微蹙著眉,似又想起柳氏與父親夸贊陳三郎的樣子“我得想個法子讓父親拒絕這門婚事。”
其實這樁事原不難做。
只要圣旨落下,父親絕不敢答應陳家的提親。
可她還不想去東宮。
既然太子說卜吉要七日,那她便可以等到第六日的黃昏。
能多拖一日,便是一日。
至少,也要等到她的傷好全了
想至此,江螢的面頰愈燙,原本淺粉的兩靨漸漸染上胭脂似的色澤。
魏蘭因坐在她的對面瞧著她,見她滿面緋紅的模樣還當她其實愿意,只是口是心非罷了。
遂拿起手里的蜜餞順口夸贊道“其實陳家的門第還不錯。陳三郎我也在宴席上見過,長得還算清秀。更何況我家還有個姐姐嫁到了陳家。”
她道“般般你若是嫁過去,我們豈不是成了半個妯娌”
她說到這自己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