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隱闔眼,強行將思緒斂回。
“自今日起,每日黃昏后,孤皆會留在東宮祠堂,任何急報都不必送來。”
再度啟唇的時候,他的語調依舊冷靜而疏離,似山巔上不化的凍雪“你于祠堂外親自把守。天明之前,任何人等不得入內”
金烏漸升,日光普照。
江螢方自浴房里回來,此刻正坐在鏡臺前由連翹替她梳妝。
連翹手里拿著水粉,已往她的頸間撲了數次,但仍舊是收效甚微。
太子留下的痕跡依舊那般顯眼。
江螢微微面熱,輕聲吩咐她“再去換件領口更高的衣裳。”
連翹忐忑地應了聲,往她的衣箱里仔細找了找,總算找到年節前穿過的一件立領的外裳。
她一面替江螢穿著這件衣裳,一面又不免擔憂道“如今京城里不流行這種
式樣。姑娘的衣裳里領口這樣高的可就這一件。今日穿了,明日可怎么是好”
江螢對鏡看了看,唯有站起身來“那便只能去現成的成衣鋪子買一件。”
連翹應聲,連忙出去替她備車。
由于是臨時買來遮掩的衣裳,江螢也并不挑剔衣料與款式,因此便就近到了江府附近的街上,隨意找了家成衣鋪子。
只是衣裳還未買完,遠處的街巷上便傳來喧鬧。
江螢遠遠看了眼,試著問那掌柜“是什么事,驚動了半條街巷”
掌柜替她包著衣裳,聞言往聲來處張望了下,忍不住嘀咕“怎么那么多的官兵,又是什么要緊的事”
他身旁另一名買衣裳的女客接話道“這是西街那個府邸的官貪了宮中的銀子,如今正革職抄家呢。”
“西街”連翹忍不住碰了碰江螢的袖口“陳家的官邸好像就在那”
“可不是。那官好像就姓陳。”女客信口接道。
江螢微愣。
她微側過臉看向那女客,又想起清晨時太子曾說過的話。
他說孤自會處置。
她略微遲疑,輕聲問那女客“是真的貪墨了宮中的銀子”
“那還有假”女客嘖嘖道“我可聽說是刑部的官兵親自去陳府里拿人。抄家的時候可將藏在墻縫里的陳年賬本都給翻了出來。當時陳府門前可有不少百姓瞧見。”
連翹聽著心驚膽戰。
她忙湊到江螢身旁,在她耳畔后怕道“幸好與陳家的婚事未成,不然可要牽連到姑娘。”
她的話語聲未落,便聽見街巷上又是一陣馬蹄聲。
一列輕騎自街巷間絕塵而過。
為首的那人面白無須,手持拂塵,似乎是個宦官。
連翹的語聲微頓,再開口的時候顯然有些慌了“姑娘,這好像是往咱們府邸的方向去的。”
江螢自然也看見。
她的面色也微微白了。
要知道陳家的老爺是父親的上峰。
陳家貪墨,父親不會也
她示意連翹將銀子趕緊付給掌柜“連翹,我們得快些回江府。”
連翹連忙應聲。
幸好這家鋪子離江府就隔著一道長街。
江螢回去的時候還不算晚,那列輕騎到江府還不足一盞茶的時辰。
而她的父親與繼母柳氏正候在照壁前,面色皆有些惶惶。
旁側立著的家仆皆是瑟瑟然,尤其是今日出門采買時看見陳府抄家之狀的那些家仆更是滿面惶恐。
江螢穩了穩心神,走到父親的身旁。
她的心緒亦不免起伏。
畢竟太子昨夜才來找她算賬。
今日離開的時候,似也心緒不佳。
太子喜怒無常,她此刻也不能肯定,太子會不會將她和陳府的人一同清算
思緒未落,上首便傳來宦官尖細的嗓音“江府眾人可都齊了”
江文道眉心冒汗,趕緊上前“江府上下,連同家仆三十余口人皆在此處。”
宦官滿意頷首,雙手自匣中捧出圣旨。
明黃圣旨展開,江府滿門皆跪。
宦官尖細的嗓音開始誦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少府少監江氏長女,族茂冠冕,慶成禮訓,貞順自然,言容有則。作合春宮,實協三善,曰嬪守器,式昌萬葉。備茲令典,抑惟國章。是用命爾為皇太子妃。往,欽哉其光膺徽命,可不慎歟”
話音落,滿府皆靜。
江文道又驚又喜,而柳氏也顫顫抬起臉來。
她似想說些什么,但最終未敢開口。
那名宣旨的宦官笑著將圣旨遞向江螢“禮部擬定的婚期便在下月十五。”
“奴才提前恭賀太子妃。還請太子妃早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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