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散去,帝后回鑾。
當軒車停在東宮門前時,姜皇后亦回到她的寢殿。
殿內的其余從人皆被遣退。
姜皇后獨自坐在宮燈照不到的夜色里,聽著青瑯語聲恭敬地回稟。
“奴婢已查問過值守的宮人。”
“六殿下落水前,太子妃與太子曾先后離席。直至宴席將盡時方自壽康宮回返。”
“聽聞,是攜太子妃向太后進香。”
太子與太子妃先后離席。
在肅親王的接風洗塵宴上,去給已故的太后上香。
緊接著容錚落水,險些溺斃在御河中。
姜皇后安靜抬首,目視殿外深濃的夜色“青瑯,你覺得真會有這般巧合的事嗎”
青瑯不敢妄下論斷。
她垂首如
實回稟“奴婢亦覺得巧合。因此在太醫離開后獨自詢問過六殿下。”
“六殿下咬定,是他不慎落水。”
“讓他不敢開口的方式有很多。”姜皇后指尖微垂,捻轉著腕間戴著的七寶佛珠“但溺水之事,卻不是隱兒素日里的作風。”
青瑯低聲“娘娘是覺得此事是第二人所為”
姜皇后捻轉著佛珠的手指微停。
今日離席的賓客不多。
在容錚落水期間離開的,更是屈指可數。
她并不覺得那些人會參與此事。
但此事的行事風格與容隱確是大相徑庭。
他應當不會這般輕易地被激怒。
除非
姜皇后的手指收緊,尾指鋒利的鎏金護甲劃過佛珠間的空隙。
紅繩斷裂,七寶佛珠滾落滿地。
“查下去。”姜皇后握著半串斷裂的佛珠,眼底似有經年的波瀾涌起“務必查到水落石出。”
在皇后的語聲擲地的同時,江螢也回到太子妃的寢殿。
她坐在鏡臺前,將沐浴時戴著的木簪取下。
她今夜連驚帶嚇,提心吊膽了整個宴席,單薄的里衣都快被汗透。
直到回到東宮,在浴房里沐浴后,她的心緒方緩緩平復。
“連翹。”她喚來自己的侍女,將趴在身旁的雪玉抱給她“你將雪玉關好,別讓它在夜里亂跑。”
連翹應聲,抱著雪玉往殿外行走。
在離開前的時候,還貼心地替她將多余的宮燈熄去。
殿內的燈影變得昏黃而蒙昧。
江螢也倦倦起身,走向稍遠處的拔步牙床。
低垂的幃帳被她撩起,江螢還未來得及坐到榻上,便毫無防備地對上那雙深邃的鳳眼。
江螢的杏眸睜大。
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場景。
原本應當回到寢殿的容澈僅著寢衣躺在她的榻上。
露在領口外的頸間猶沾著細密的水珠,顯然是剛從浴房回來不久。
“殿下”她驚愕道“殿下沒回寢殿嗎”
容澈眼底驟生寒。
他自榻上坐起身來“江螢,你想過河拆橋”
“臣妾沒有”江螢回過神來,急忙給自己找補“臣妾只是沒想到殿下會在這。”
容澈眼底寒意絲毫不減。
他伸手握住江螢的腰肢,將她扯到榻上“你是孤的太子妃。你的寢殿就是孤的寢殿。”
他想什么時候過來,便能什么時候過來。
江螢半跪在榻上。
眼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僵坐稍頃后,也唯有妥協般地吹熄紅燭鉆到錦被里。
“殿下早些歇息。”她匆忙闔上眼,試著蒙混過去。
幃帳內安靜頃刻。
她聽見容澈冷哼出聲。
繼而握在她腰間的手驟然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