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是這朵花送到母后手中的時候,便已涂抹過此種香料。
容隱神情微凜。
他問李太醫“此藥既是用在尸身上,且藥性帶毒。那涂抹過此藥的花卉可還能綻放”
李太醫也顯得有些緊張。
像是同時猜測到一樁皇室的秘辛。
但事情已經開口,他也唯有硬著頭皮答道“此藥對畜類尚且有毒,更勿論是花木。”
他放低語聲“此花在浸泡香料的第一日,便已然死透。”
再無綻放的可能。
容隱的指節收緊。
母后這些年來虔誠誦經的場景仿佛就在眼前。
若是她知道優曇婆羅花本就不會綻放。
那她十數年如一日地在幽室禮佛,究竟是為了什么
東宮里的氛圍凝滯之時,鳳儀殿里的檀香也漸漸燃盡。
姜皇后將手里的經書翻過一頁,在宮娥們輕柔的誦經聲里,側首看向長窗外的春色。
春意闌珊,庭院里的海棠落盡。
拂面而來的風帶著將要入夏的微熱。
姜皇后輕捻過腕間的佛珠,良久終是將手中的經書闔上。
青瑯低聲詢問“娘娘可是倦了”
姜皇后扶著她的手站起身來“與本宮去御園里走走吧。”
她語聲淡淡“本宮病了許久,成日在這鳳儀殿里閉門不出。而今春日將盡,倒也想去看看外間的景色。”
青瑯稱是,帶著姜皇后往御園里行走。
四月春深。
御園里的桃李已然落盡,河畔的楊柳也不再飛花。
唯有名貴的姚黃魏紫還開得明艷。
許是病后多思。
姜皇后的興致始終不高。
在賞完牡丹后,便將貼身的宮娥們盡數遣退。
唯留青瑯跟在身旁。
御園里的春景十年如一日。
皇后早已看得厭倦。
因此在宮娥們走遠后,青瑯便與她走向更為清凈的地界。
她們沿著抄手游廊一路往前。
不知不覺間,倒也走到南書房的舊址。
新的南書房已然建好,這座年久失修的殿閣早已廢棄,四周雜草叢生,說不出的荒蕪與寂寥。
姜皇后在此停步。
她的目光停駐在落盡金漆的牌匾上,似短暫地想起她天真的年歲。
她出身世家大族。
方滿九歲的時候,便被家中送入宮闈,為先帝最為寵愛的九公主伴讀。
與皇子公主們同在這座南書房中進學。
直至公主及笄,離開南書房后,她便也離開這座宮廷。
那時候她還以為她不會回來。
直到賜婚的圣旨送到姜府。
先帝親自為她與當今三皇子,也就是如今的陛下賜婚。
姜皇后想至此,淡淡斂住思緒,帶著青瑯往南書房后走去“陪本宮到梅園里看看吧。”
曾經熱鬧的南書房荒敗如此。
也不知那座梅園是否還是多年前景象。
青瑯低低應聲。
兩人便順著這條雜草曼聲的小徑,徐徐行至南書房后的梅園。
此刻并非梅花綻放的時節。
整座梅林里唯余瘦枝疏葉,在瀲滟春光愈顯蕭索而伶仃。
姜皇后踏著滿地的落葉向前。
直到走到那株最高的梅樹前方緩緩駐步。
她仰頭看著這株生長了百年的梅樹,眼底的心緒深深。
清晰的踏葉聲再度傳來。
姜皇后回過視線。
看見身著紫金蟒袍的肅親王站在一株枯梅之前。
春風掃過滿地的落葉。
瀟瀟聲里彼此的目光相對。
姜皇后端莊玉立。
孔雀藍的裙裾鋪展及地,如湖水漫過春日里的庭院“數年未見了。”
“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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