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令容錚前往邊關的圣旨正午送到六皇子的府邸。
還未過午時,容錚便騎快馬趕至皇宮。
至鳳儀殿中求見姜皇后。
夏日正午的日光灼灼。
他三步并作兩步奔上金階,神情急躁地命令守在殿門前的宮娥“快去為我通傳,我要面見母后”
回應他的是姜皇后身邊的掌事宮女青瑯。
她向容錚福身“皇后娘娘正在幽室禮佛,還請六殿下至偏殿中飲茶稍待。”
容錚神情緊繃,顯而易見地緊張。
自從那只野貓折斷優曇婆羅花后,他有段時日未敢進宮面見母后。
生怕被母后發覺此事與他有關。
此刻聽見禮佛兩字更是理虧心虛,連滿心的急躁都被強壓下去幾分。
“我現在便去偏殿。”容錚壓著嗓音道“要是母后禮佛回來,你立即替我通傳。”
青瑯躬身,帶他前往偏殿等候。
半個時辰過去,茶水添過幾遭。
偏殿外終是響起宦官的通傳聲“皇后娘娘到”
容錚迅速起身,快步走到殿前。
“母后。”他來不及寒暄,見到姜皇后的面便急切道“兒臣接到圣旨,令兒臣三日后前往邊關鎮守。”
姜皇后抬步行至上首,在花梨木椅上端莊坐落。
待青瑯將多余的宮人遣退后,方捧起面前的茶盞語聲淡淡道“錚兒今日求見本宮,便是為了此事”
容錚在她下首的木椅上坐落,神情更是焦躁“母后明知故問。邊關常年動亂,敵寇時常擾邊。鎮守在邊關日夜都有性命之憂,兒臣怎么能去這種地方”
他說著更是心煩意亂“這朝野間不都在傳是要遣皇兄前往邊關,怎么會突然換了兒臣”
姜皇后低頭啜了口清茶。
裊裊茶煙里,她的玉容淡漠“你并非還未元服的少年,如今也該有些身為皇子的擔當。既然你的父兄皆屬意于你,那你但去無妨。”
“母后”容錚神情緊繃,更是坐立難安“您可知道邊關如今是個什么情形”
“關外有敵寇,關內皇叔的親信也必不服兒臣。這般前有狼后有虎,兒臣若就這般前去,可還能全須全尾的回來”
姜皇后擱落手中茶盞。
她再度重復道“本宮說過,既然你的父兄屬意于你,那你但去無妨。”
容錚更是焦急“母后”
然他的話音未落,姜皇后便轉過那雙清麗的鳳眼看向他。
她的語聲輕緩而篤定,沒有半分商量的余地“既然圣旨落定。你便奉旨前往邊關,接過肅親王手中的兵權,牢牢握在你的手中。直到長安城中傳信令你即刻回京。”
“奉旨前往邊關,接過肅親王手中的兵權”容錚瞠目結舌,抬手指向自己“兒臣”
姜皇后黛眉微蹙。
終是不欲再與他多言。
她自椅上起身,抬手令青瑯送客“本宮這三日皆要閉殿禮佛。”
此事就此落定,不必再言。▉▉”
晌午過去,金陽漸摧。
太子妃的寢殿里琴瑟聲停。
江螢意猶未盡。
此刻正拿著松香盒子,想為月琴的絲弦上完松香后,再重新調一調音色。
瓷盒擰開。
江螢的指尖方沾上琥珀色的松香,外間便傳來段宏的回稟“太子,太子妃。圣旨已落,六殿下容錚三日后前往邊關鎮邊。”
“六殿下”江螢訝然停住動作,偏首看向身旁的容隱“殿下不是說”
她話音未落,自己便也反應過來,悄然放輕了語聲“這是太子殿下與殿下商議的結果嗎”
容隱調試琴弦的長指微頓。
兩道沉悶的音色后,他語聲淡淡道“這是權衡利弊后,最為穩妥的處置方式。”
其實這趟邊關之行,本就是福禍相依。
肅親王的事必有隱情。
若他能自邊關平安回來,對于此事必定大有裨益。
但此舉本就冒險。
加之容澈不愿配合,便也唯有將此事交給容錚。
而他留在長安城徐徐圖之。
思及此,他語聲微頓。
又側首看向江螢“般般不高興嗎”
江螢抬起羽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