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的祖宅坐落于城南天水巷中。
三進三出的官員宅邸,遠遠看來倒也很是氣派。
但也因主家舉家搬離而顯得有些門可羅雀。
半舊的深紅門扉前,唯有兩名老仆正執帚掃著落葉。
竹枝劃過地面的沙沙聲里,江螢自軒車上步下,提裙走到門扉前笑著喚兩人“李嬤嬤,王嬤嬤。”
兩名老仆抬起頭來,在看到江螢的時候,先是不可置信般愣了愣。
繼而滿是皺紋的臉上也綻出笑容“大姑娘回來了。”
她們說著連忙放下手里的掃帚,想將江螢往府里迎“您與老爺離開的這些年,宅子里的東西都舊了。老奴們也沒敢更換,如今大姑娘您回來,正好能夠看看”
瑣碎的話說到一半,她們便倏然看見自軒車上步下的容隱。
他是以祭祖的名義歸鄉。
著的自然也是素日里的常服。
月白錦袍潔凈。
領口與袖口處云紋盤恒。
愈顯得他的容貌清絕如寒玉。
兩名老仆微震。
良久后方想起江螢如今的身份。
她們霎時間有些手足無措,急忙俯身向容隱行禮“老奴拜見太子殿下。”
容隱略微抬手,令她們自階前起身。
目光輕落在面前的牌匾上“這便是般般曾經的祖宅”
江螢輕輕點頭“數年無人居住,因此看著冷清了些。”
“殿下若有興致,臣妾可以帶著殿下去四面看看。”
容隱頷首,隨她邁過眼前的門檻。
江螢與他順著木廊往前。
經過正廳與花廳,行過假山與流水。
在夏日草木繁盛的庭院間,穿過一道綠蘿垂生的月洞門。
江螢在小院深處的槅扇前駐步。
“這里是臣妾的閨房。”
她杏眸微彎,將槅扇推開。
與容隱并肩行入其中。
這些年他們離開永州,祖宅仍舊留了幾名舊仆打掃。
因此房內倒也保留著江螢離開時的模樣。
甚至臨窗的長案上,還留著她曾經用過的文房。
容隱的目光輕落,又停留在其中一枚鎮紙上。
陶瓷制成,小貓形狀。
看著并不似常規的鎮紙,而是孩童啟蒙時的玩物。
江螢的視線也跟過去。
“這是臣妾小時候用過的鎮紙。”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輕笑了笑“父親不讓帶去長安。說是快及笄的大姑娘了。還用小時候的鎮紙,會惹人笑話。”
容隱將這枚鎮紙執起。
他記得,同樣的物件,他送過那名住在永州城里的小姑娘。
其實也并非什么精心準備的禮物。
只是她那時哭得厲害,他也并未學過如何哄孩子。
便在貨郎的
攤販里買了許多孩童會喜歡的物件給她。
瓷貓鎮紙亦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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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浸在思緒間,許久未曾啟唇。
而身旁的江螢輕眨了眨眼,有些好奇地詢問他“殿下喜歡這枚鎮紙嗎”
話音落,容隱亦斂回思緒。
他的眼簾微垂,將那枚鎮紙在指尖輕輕翻轉。
瓷器單薄的光落在他的指間,像是帶起童年時的記憶。
永州,養貍奴的少女,瓷貓鎮紙。
數道相同的線在他的記憶深中匯聚,令他不由得抬眸看向面前的少女。
她站在夏日的長窗前。
被窗扇分開的日光碎金般落在她的面上。
愈顯得少女雪膚如玉,紅唇如凝。
明媚姝麗得似一株春日里初發的芍藥,與記憶中的糯米團子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容隱輕頓了頓,想要往深處詢問。
又擔憂江螢因此生氣。
也唯有將這些重合之處暫且歸為巧合,只等合適的時機再行探究。
因此他便將手里的鎮紙放下,語聲溫和道“只是覺得新奇。”
江螢也未曾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