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病體沉疴。前朝的事終是有心無力。”他指了指那疊奏章“這些奏章都是三日前送來的了。朕略微翻過幾本,不少說的是邊關的事。”
皇帝說著略微抬手,令德瑞將面上的幾本拿遞給容隱“你也幫朕看看。”
容隱頷首。
自德瑞手中接過奏本。
面上這幾本皆是邊關的將領送來。
比他在線報中所見更為詳盡。
自容錚前往邊關后諸事順遂。
邊境祥和,將領歸順。
雖途中也曾有過數次波折,但終究是被容錚及其幕僚平息。
如此豐功偉績,連邊關的將領亦不吝夸贊之言。
在皇帝的目光中。
容隱合攏手中奏本。
“許是南橘北枳。”他答道。
“南橘北枳。”皇帝捻轉著拇指上戴著的扳指,病中喑啞的嗓音聽不出什么情緒“隱兒是這般認為”
容隱微垂眼簾。
作為容錚同母的兄長。
他對容錚的了解不可謂不深。
他在京城中如何,在邊關時便會如何。
即便因環境不同而有所更改。
也不會到這般判若兩人的地步。
容隱沉默頃刻。
仍是將手中的奏章歸還“兒臣如何看待,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皇帝如何決斷。
皇帝捻轉扳指的動作停住。
他微闔著眼睛,似信口問道“那依你所見,朕應當召他回京嗎”
容隱鳳眼微深。
他的父皇病中疑心減重。
如今這般問他。
只怕不僅僅是對容錚起疑。
甚至連帶著他提前回到京城的舉動。
本身也在令他的父皇猜忌。
容隱眼簾微垂。
斟酌著并未立即開口。
相持間金殿里隱隱有滴水成冰之態。
令坐在旁側的江螢亦為之緊張。
正當她坐立難安,想著是否要出言為容隱解圍的時候。
步履聲匆匆而來。
候在外間的宦官進來通稟“殿下,皇后娘娘到。”
江螢輕怔。
繼而悄悄松了口氣。
如她所想的那般。
龍榻上的皇帝眼底微深。
也自榻間坐起身來。
“請。”他啟唇吐出一字。
宦官躬身退下。
頃刻后便引著姜皇后步入殿來。
整月未見。
姜皇后與她記憶中并無什么分別。
黛眉鳳目,清麗絕倫。
腰間的白玉禁步穩貼端莊,深藍色的宮裝曳地如流水。
即便因君王病重而妝容素淡,面上亦絲毫不顯歲月的痕跡。
與皇帝此刻的病弱衰頹形成鮮明的對比。
隨著姜皇后走近。
容隱起身請辭“既有母后在此,兒臣便先行告退。”
皇帝抬手,以示應允。
容隱不再多言。
如常帶著江螢離去。
兩人走過九龍座屏,步下明凈玉階。
直至徹底離開乾坤殿的范圍,容隱依舊未曾停步。
江螢跟在他身旁,不由得小聲問他“殿下,我們如今不回東宮嗎”
容隱低聲“先去母后的佛堂。”
江螢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