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易人皮面具,□□……”
紀湛一樣樣清點著帕里斯身上的物品,人皮面具下的臉相當崎嶇,兩眼間距極寬,黑色的眼珠子往外凸起,有一點像是青蛙,臉部的皮膚分泌有粘液,跟揭起來的人皮面具難舍難分,紀湛嫌惡地用兩根指頭扯起來,一把丟到了駕駛座的地墊上。
他打開兩個座位中間的儲物格,從里面拿出來一小瓶消毒劑,噴在剛才碰過人皮面具的手上,抽了兩張紙巾擦干凈,最后,從側邊的小格子里翻出來一副白手套戴上。
章馳默默地看他行云流水地做完系列動作,忍不住說了一句:“你有潔癖?”
紀湛伸手摸上帕里斯的脖子,頭也不回地說:“我怕他有毒。”
章馳:“……”
老板很幽默。
但……好像他確實是在講正經話。
修長的手指從下頜骨承托起來的皮肉捏起,經過淋巴,喉結,最后落到鎖骨。他做得動作很認真,配上這幅正兒八經的白手套,精致的頭發絲,板正的西服,反而……給人一種在猥1褻尸體的錯覺。
猥褻結束在他將手指伸進這個偽裝成拉尼的異血喉嚨的那一刻。
他手臂用力,西服的手肘處都被繃出來深刻的折痕,手背青筋暴起,手指在喉嚨的深處攪動,“噔”的一聲輕響,有什么東西從這只“青蛙”人的喉嚨里掉了出來。
白色的手套染上了請綠色的濁液,一個黑色的球型儀器卷進了紀湛的手指里面,在他拿出來的瞬間,滾進掌心。
“植入擬聲器。他采集了拉尼的聲音。”紀湛攤開掌心到章馳面前。
章馳低下頭。擬聲器還亮著紅燈,青蛙人嘴巴大張,喉部聲道被紀湛的手指刮開了一層薄膜,球型儀器上面還粘黏著部分用于固定的薄膜。
章馳:“他們早就盯上拉尼了。”
要完成聲音的模擬,要么采集預料中需要回答的句子一樣的聲音,要么擁有足夠的樣本量——大概率是后者。這個青蛙人回答得相當快速。
他沒有播放錄音,完全是他自己的聲音。
海恩科技已經采集了足夠多拉尼的聲音樣本用于擬聲。
紀湛將擬聲器扔出窗外:“去看看后備箱。”
打開后備箱,滾出來一具只穿著t恤和平角短褲的男尸。脖子被一刀切斷,車內空間不大,使得他沒有完全平躺,正臉朝著汽車底盤,一個傾斜的角度,血就是因為這個高低落差才流了下來。
章馳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后頸。
還有溫度。
他死了沒有多久。
一個不熟悉的人的死亡,和一個相處已久的同事的離世,帶給人的感覺相當不同。就在一個小時之前,他還活生生地坐在這里,告誡她進去之后小心。
紀湛:“他是一個很好的保鏢。”
他的神情很淡然,也或許是停車場內的光線太暗,看不見他臉上做出的細微表情——沒有那種
面對死亡的恐懼,沒有后怕,沒有惋惜。他只是語調平平地在陳述一件事情。
一個人對于事情的不驚訝,常常來自于他們曾經在腦海里面曾經有過的預演——
他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
干保鏢是一個相當危險的事情。
章馳想要說點什么,但突然,她什么都不想說了。她沉默地走到車頭,車已經被翻了過來,他們需要把這輛車開走,免得留下證據——如果警察找上門來,至少不會牽扯到他們身上。
他們還要走得相當快,海恩科技有專業的清道夫——在上一次,他們在商場和道路上設下埋伏,但當天的報紙和網絡新聞都沒有任何動靜。
這些異血會引起調查,行動失敗,執行行動的人沒有及時通知到上級,那邊就會明白發生什么事。
百年老店開在人居密度較低的區域,不是商業中心,稀疏地坐落著帶花園的老舊別墅,最高的樓層不超過六樓,路面不平坦,店處在一個斜向上的坡,開出這條街區需要下坡,章馳的摩托車停在街口,她預計在開到街口的時候停下,將摩托車卡進后備箱。
下坡的速度很快,車內有一股血腥味和粘液的腥臭味,章馳伸手打開空調換氣。
就在看到摩托車的那一瞬間,她的腦子里升起來一種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