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給他打電話的是秘書,有人預約好了跟他見面,現在這個人來了,于是他要趕自己離開。
穿過走廊,已經走出大樓的時候,這樣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某個假設出現,其余的一切蛛絲馬跡啊都開始吻合。
利普停下來,阿蒙托利的辦公大樓是獨棟,不過離其他重要的指揮中心不是很遠,他拿起終端,假裝正在通話,嘴皮子開合,自然而然地躲在了轉角一棵枝葉濃密的大樹下。
大概5分鐘之后,他用余光瞥到了一個穿著灰色西裝的男人,這個角度只能觀察到側臉,且匆匆略過。
但那張模糊不清的側臉和走路的姿態,乃至那個顏色的西裝,都讓他驀然想起來一個人。
紀湛。
利普往樹后面一躲,確保自己不會被紀湛看見,又停留了大概五六分鐘,再從正面穿過去。
紀湛從監獄里面出來了。
他會是那個讓阿蒙托利破例的人嗎?
阿蒙托利到底想干什么?
紀湛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利普快速走回辦公室,從抽屜里面翻出來筆記本電腦,解鎖,打開地圖。
3d透視地圖浮現在半空當中,電磁輻射波及區域被標紅,中心點的位置……
海恩科技大廈。
草。
草他大爺的紀湛。
利普雙手抱住腦袋,粗糲的短發磨蹭他寬厚的手指和掌心,感覺不到疼痛,只能夠感覺到更多的憤怒。
砰——他一拳頭砸在了桌上。
紀湛要報復海恩科技,阿蒙托利答應了。他們達成了某種合作關系。這就是這場轟轟烈烈、造成空防指揮中心手忙腳亂的“襲擊”唯一的理由。
這樣一個玩笑的理由。
把國家的經濟和形象被這些富人當作兒戲。
蛀蟲。
紀湛這條可恨的蛀蟲。
辦公室。
紀湛打開門的時候,阿蒙托利正站起
來關窗簾。
“你進來的時候被利普看見了,”阿蒙托利頭伸在窗口的位置,眼神追著利普離開的背影,“那個空軍參謀長。”
紀湛掃了一眼走廊,反手關上門,走到窗戶邊。窗戶開得不大,而且并不靠在阿蒙托利辦公桌的左右——基于某種安全理念,窗戶安的防彈玻璃,阿蒙托利沒有開窗,陽光照進來,稍微有一點反光,連帶著他這個人硬朗結實的身體也被照得柔和影綽。
擋住臉,擋住身上掛滿的勛章,只看背影的話,這個人多少顯得有些平平無奇。
他的背甚至都有一點佝僂,左肩跟右肩沒有對齊,是腳的問題,似乎他膝蓋受過傷。
“他怎么了?”
阿蒙托利回過頭,他打量了一下紀湛,很快垂下了眼睛。
——他生怕被人捕捉到自己在這一瞬間燃起的嫉妒,一張年輕的臉,一個年輕的身體,神采奕奕的眼睛。
很奇怪,無論擁有再多的權力,他仍然感覺到自己每天都在失去什么。
“他對關閉電磁護盾的事情起疑了。”
紀湛人貼在窗邊,厚重的布窗簾被他伸手撩了起來,陽光照得更明亮了,他不由得瞇了瞇眼,窗外有一棵枝葉茂密的蘋果樹,沒有人站在那里,在視線被阻擋的墻面轉角,溜走了一抹穿著軍裝的背影。
“您是怎么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