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搖了搖頭,道:“即便是長期受益,那也是他拿命拼來的,是他理所當然應該得到的,而我們,只不過是打了個電話而已。”
趙大明道:“威廉,我被你感動到了,謝謝你,威廉。”
威廉輕嘆一聲,道:“不,趙,我的朋友,應該說是你們先感動到了我,議員先生遇到了麻煩,而將軍又不便出面解決,只有你們不計得失甘冒危險挺身而出,這份情,議員先生會銘記于心,將軍他同樣會銘記于心。”
羅獵好奇問道:“威廉,冒昧地問一句,議員先生和哈里斯將軍,他們究竟是什么關系?”
威廉回道:“他們兩個是從內戰的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戰友,兄弟,他們還是彼此兒女的教父,更親密的一層關系是,將軍的女兒嫁給了議員先生的兒子。”
金山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瑞雪的潔白掩蓋了城市中所有的骯臟,在銀裝素裹的世界中,人們不免生出了祥和安寧的幻覺來。那一千八百噸煙土的燃燒現場亦是一片皚皚,乍一看,又或是仔細看,卻是和周圍的景象沒什么兩樣,當日的那種人山人海群情振奮的場面或許還存在于人們的記憶當中,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絕大多數人的記憶定然會逐漸模糊起來,終于被這一場大雪所完全覆蓋。
海倫鮑威爾并沒有遭遇到任何的報復性為,因而,借宿于安良堂的堂口似乎失去了意義,更讓她感覺到無聊的是雖然她與曹濱在物理的距離上近在咫尺,可是在情感上仍舊是遠在天涯。她要上班,每天出門的時候,曹濱仍舊在酣睡,而等到她下班之后,那曹濱一定將自己鎖在了書房當中,一周的時間,猶如白駒過隙,一晃而逝,又猶如螞蟻翻山,度日如年。
這一周,海倫只見到了曹濱一面,而且還是匆匆而過。
喜歡一個人是美好的,是幸福的,每當想起他來的時候,心中總是有一種甜美的感覺。喜歡一個人同樣是痛苦的,是煎熬的,見不到他的時候是思念,見到他的時候卻是惆悵。
在美好幸福與痛苦煎熬之中掙扎了一個禮拜,海倫鮑威爾最終選擇了放棄。
曾經有那么一位偉大的詩人和哲學家說過,最偉大的愛情不是獲得,而是付出,不是擁有,而是放手。
這之前,海倫對這句話只是懵懂,而如今,卻有了刻骨銘心一般的深刻認知。
她選擇了放棄,便是最大的付出,是錐心一般的放手。
離開堂口的時候,海倫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她生怕自己挺不過任何一句帶有挽留成分的話來。但現實卻如此殘酷,那些個看到她拎著行李箱離去的男人們果真沒有一人能走過來跟她說上一句挽留的話,只是笑著點了點頭,就好像他們早已經知道,自己遲早都會灰溜溜離開一般。
這樣也是挺好。
至少不會干擾了自己的決心。
二樓的那間書房中,燃燒著通紅火苗的壁爐發出了木炭炸裂開的嗶剝聲響,一個身影立于窗簾之后,將落地的窗簾挑起了一道縫隙,默默地看著窗外雪地中留下的海倫鮑威爾的兩行腳印。呼出來的熱氣撲到了窗戶的玻璃上,終究凝結成了一片窗花,視線因此而模糊,那身影的主人卻懶得伸出手來擦拭一下,只是幽幽地嘆了聲氣。
董彪安坐于書房的沙發上,摁滅了手中的煙頭,緊跟著也嘆息了一聲,輕聲道:“濱哥,你這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