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穿行于夜幕之中,憑借著感覺,鮑爾默判定出其方向并不是駛向了金山,而是正逐漸遠離金山。剛才在說話中,鮑爾默感覺到了羅獵的那冰冷的口吻中飽含著的一股強烈的殺氣,他知道,無論任何一個地方的安良堂分堂口,都是一個敢說敢做的主,對這些個華人來說,殺個人并不比殺條狗有多復雜,這些個分堂口中,又以金山的堂口為甚。
鮑爾默不認識羅獵,甚至都沒聽說過金山安良堂中還有這么一號人物,這也難怪,他對金山安良堂的了解只是來源于近十年江湖上對金山安良堂的那些個傳說,而羅獵在這一年中做下的事情,還沒來得及被江湖人士所傳送。不過,鮑爾默完全能夠從那些個堂口弟兄對羅獵的態度上感知到羅獵在堂口中的地位,估計,在金山安良堂中,除了湯姆杰克之外,可能便是這位名叫諾力的年輕人了。
瞞是瞞不過的了,騙可能更是行不通,逃鮑爾默用兩側余光分別看了下身體兩側的堂口弟兄,心中哇涼一片,要是硬生跳車的話,肯定會被人家手中的那兩把手槍給打成一個馬蜂窩。要想活下來,唯一的希望便是那諾力有求于自己。
在這件事上,鮑爾默第一次產生了后悔的情緒。
當正前方出現了那么一小塊魚肚白的時候,兩輛車一前一后駛離了公路,顛簸前行了大約半個多小時,車子停在了一座山包的腳下,旁邊則是一處密林,密林的邊緣,搭了三間簡易草廬,草廬之后,則挖了兩個大坑。
“下車吧,鮑爾默先生,你到家了”羅獵率先下車,依靠在車頭處,冷冷地看著鮑爾默。
此時,天邊的晨曦已然生出,光線雖然朦朧,但卻可以看清楚不遠處的人的表情,鮑爾默看到了羅獵臉上的冰冷,再看了眼那草廬后面的兩個大坑,心里陡然生出了無比的恐懼。他還算不上是一個真正的江湖人,在跟比爾萊恩合伙做鴉片生意的這十幾二十年間,比爾萊恩就像是一棵堅不可摧的大樹一般將他罩在樹下,沒遭受過雨淋,也沒被經受過暴曬,就算偶然感受到一縷風吹,那風也被比爾萊恩遮擋了多半,吹在了他的身上,甚至連發型都不會被吹亂。
比爾萊恩活著的時候,鮑爾默毫無野心,那時候,他知道自己的斤兩跟比爾萊恩相差甚遠,因而,他心甘情愿地待在比爾萊恩身邊擔當著一名智囊軍師的角色。但當比爾萊恩轟然倒下之時,鮑爾默突然發現,那些個曾經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比爾萊恩的部下,跟自己相比,簡直是比豬還蠢。因此,鮑爾默在不知覺間膨脹了起來,生出了原本不該屬于他的野心。
事實證明,比爾萊恩的那些個部下確實比豬還蠢,但是,自己卻成了那一頭豬。
“諾力,我知道我做錯了,難道,我們之間就不能談談么”因看到了死亡而產生了恐懼心理的鮑爾默強作鎮定,讓自己看上去有些江湖成名人物的那么點意思,但是,他的聲音卻出賣了他,任何人都能聽得出,鮑爾默的聲音是顫抖的。“我可以立刻通知斯坦德,取消第二筆交易,他們拿不到錢,自然會放過湯姆和杰克。”
羅獵冷冷地盯著鮑爾默,嘴角處揚起了一抹不屑,道“你以為,你還能掌控局面嗎斯坦德,埃斯頓,庫柏,他們三人還有機會收手嗎湯姆會因為你取消交易就能被釋放嗎扣在杰克頭上的制造暴亂的罪名能夠洗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