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衛九忌口”
“他挑食。”提起衛九,衛湛沒多大情緒波動,像是全然接受了這重陰鷙的靈魂,“他不吃魚,不吃姜,還碰不得酸的食物。”
真是個難伺候的人,并且毫不隱藏挑剔的一面。
寧雪瀅不在意衛九的喜好,但還是默默記下。
被監督著喝下半壺姜茶,寧雪瀅站起身,“你忙吧,我回屋去看醫書了。”
可轉身之際,手腕被攥住,身體隨之傾斜,坐到了衛湛的腿上。
衛湛撥開她脖頸的碎發,輕吻在后頸的軟肉上,“這處夜里沒親到。”
渾身激靈一下,寧雪瀅快速站起身,反手蹭了蹭后頸的濕潤,哪曾想到他會在書房里戲弄她。
衛湛搭起腿,為自己斟茶,泰然自若猶如流玉云靄,全然不見適才的輕佻。
所以說,有些人壞到了骨子里。
道貌岸然。
暗暗腹誹一句,寧雪瀅快步離開,臉蛋白里透粉。
像是達成某種共識,一次行房,寧雪瀅要一連休息幾日,夜里衛湛沒有索取,與之分睡兩張被子。
后半夜,宮里派人傳來口信,說皇帝咳嗽加重,痰中見血,將去請夜安的太子大罵一頓,還掌摑了太子。
衛湛披著外衫,按住隨之起身的寧雪瀅,“你歇著吧。”
說著,他拉開隔扇走出去,與東宮內侍面對面立在庭院中。
“陛下勃然大怒,甩了太子殿下兩記耳光,還放話說”
衛湛負手月下,“講。”
“陛下當著侍寢宮妃的面說,豎子蠢笨,不配儲君之位,朕另有十四子,遲早擇一人取汝代之。”
太子雖性子悶,但才智是受到群臣認可的,怎會與蠢笨搭邊兒
衛湛略思忖,想到了一種可能,太子不遵旨選妃。
子夜,寧雪瀅在窗前目送衛湛與內侍一并離開,猜他是趕往東宮了。
莫名想起在出嫁前夜,父親說過的一句話太子是皇室正統血脈,無失德過錯不可廢,一旦被廢黜,必將引起朝野派系之爭,使朝野動蕩。
皇帝陛下當著眾人的面揚言更換儲君,的確不妥。
搖了搖頭,寧雪瀅合上窗躺回被子里。
父親和丈夫都是支持太子的,自己沒什么可為難的。
十一月初八,是日也,白虹貫日,百姓在街頭駐足仰望,欽天監監正入宮面圣,稱天象異常,必有大事發生。
當日后半晌,承寵不久的陶貴嬪誕下一子,景安帝大喜,親自擺駕前去探望,被穩婆攔在產房外。
“陛下哪能見血腥啊”
景安帝等在產房外,與隨行的幾名重臣有說有笑,“祥瑞,祥瑞啊。”
一部分臣子咧嘴大笑,真情假意難以辨別。
季朗坤跟在其中,對陛下掌摑太子并放言罷黜的事略有知曉,心緒復雜。
回到府邸說起此事,不禁感慨道“自古白虹貫日時有發生,也不見得回回都有不平凡的事發生。陛下如此大張旗鼓喜迎麟兒,指不定是在為廢黜太子做鋪墊,但最后立誰為儲君又是后話。”
已面壁思“過”的季懿行大咧咧坐在椅子上,咬一口脆棗,刻意發出聲響,引得老爹不滿。
“你又怎么了”
“父親的意思是,今日出生的小皇子是個幌子”
“有這種可能,恐朝中各方勢力將會上演奪嫡之爭啊”
一想到衛湛是太子近臣,季懿行有點兒看好戲的心思,“延續皇族正統血脈是大事,太子不依照陛下的旨意選妃,引得陛下廢黜之心也是常情。”
葛氏在旁插話“家族延續香火也是大事,怎沒見你上心啊”
季懿行吃下最后一口棗,將果核丟進簍中,拍拍衣擺向外走去。
后日增援大軍即將啟程,季朗坤不愿與兒子太過僵持,重重嘆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