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肯定,前世的衛湛不曾被心疾所困,今生在未有前世記憶的前提下,也不知為何所憂。
而今生的她,在經歷過前世的種種,深知學醫的重要,有母親的傳授下,她在針灸上也能獨當一面了。
施過針,她靜靜坐在床旁的繡墩上,隔著輕薄的帷幔凝睇帳中閉目休憩的男子,佯裝成了識趣的解語花,不吵不鬧,溫柔小意。
知道有些事不能操之過急,她打算溫水煮青蛙。
霧籠寒秋涼如水,玉照苑的管事董媽媽端來一小壇桂花酒,“天氣冷,瀅兒姑娘暖暖身子。”
寧雪瀅搖搖頭,眨著凌凌妙目,認真道“我酒量差,怕失態。”
“一杯無妨。”董媽媽慈眉善目的,舀了一盞放在寧雪瀅的面前,“這是老身自個兒釀的,度數不高,深受大夫人和幾位小姐的喜愛,姑娘嘗嘗看。”
盛情難卻,寧雪瀅端起盞,小
口慢飲起來。
一口,兩口她仰頭一直飲,品嘗著酒水的辛辣,偶爾被嗆到,捂嘴輕咳。
不知過了多久,皎光彌漫窗上,寧雪瀅開始迷離,有點點波光躍入水眸,攪動絲絲漣漪。
她有些犯困,歪頭靠在床柱上,側枕一只手臂,紅唇微啟,如缺氧的魚小口呼吸著。
帳中男子緩緩坐起身,挑簾看向她,抬了抬手指,示意董媽媽退下。
董媽媽訕訕道“瀅兒姑娘還真是不勝酒力,老身這就讓人送她回去。”
“不必,您去忙吧。”
“諾。”
男子慢條斯理地穿上錦靴,彎腰盯著女子粉撲撲的臉蛋,輕喚了聲“瀅兒姑娘。”
“嗯”寧雪瀅慢吞吞坐起身,困倦之態顯而易見。
衛湛“你醉了。”
寧雪瀅“我沒有。”
不知是否是酒水作祟,她大著膽子抬起手臂,摟住了男人的脖頸,咬著不清晰的話音笑道,“還能喝呢。”
幽幽花香伴著桂花酒的醇濃飄散開來,使露水沉醉,何況是一杯倒的她。
她仰頭憨笑,皓齒如編貝,呢噥問道“世子怎地不開心”
男人對上她的醉眼淡淡道“你的錯覺。”
寧雪瀅搖頭,云鬢散落幾縷發絲,“不是錯覺,我想讓世子開心。”
“為何”
除了至親和青岑,真的還有人關心他的情緒嗎在朝堂虛與委蛇久了,都快忘了什么是暢快開懷。
寧雪瀅收緊手臂,迫使他更低地附身,水潤的唇快要貼在他的耳畔,含糊說道“因為我喜歡世子,喜歡一個人,就是想讓他開心。”
她靠在男人頸窩,眨眼之際,纖長的黑睫幾乎擦過男人的頸肉,輸送酥麻。
衛湛心弦微顫,稍縱即逝,反手掐開她的手臂,護著她的頭,緩緩讓她再次靠在床柱上。
“來人,送她回去。”
董媽媽帶人走進來,欠身一禮,命人扶起寧雪瀅,退了出去。
衛湛背對她們推開窗子,負手望月。
被人攙扶著的寧雪瀅也看向天邊,月如銀盤,皎皎孤冷,觸手不可及。她歪靠在侍女身上,眼底醉意全無。</p>